“怀风一朝登科,你们便像闻着血腥味的苍蝇般扑上去要提携;怀风稍遇坎坷,你们不问缘由便逼着他写断亲书!如今他重得圣恩,你们又涎着脸来提那等无耻要求,遭拒后竟还敢当众攀咬!沈行立!怀风何曾亏欠过你们半分?是你们沈家对不起他半分!你的良心全都被狗吃了吗!”
“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完全是罪有应得!你不是喊冤吗?好得很!今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大人都在此处,现在就去三司大堂上说个清楚,本宫倒要看看,你的罪过究竟是流放三千里,还是该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李琅月这一番话如连珠炮般掷地有声,把在场许多大臣都听傻了。饶是他们素知李琅月言辞锋利,却也从未有过这般怒不可遏的模样,字字如淬了冰的钢针,下得又密又急,竟让人插不上半句话。
有些暗中与齐王有来往的官员,也曾在朝堂上指责李琅月不孝,不应如此冷待嘉柔公主。那时的李琅月和现在的沈不寒一样,只是寥寥数语并不多言,反而是沈不寒一直为李琅月辩护。
正如李琅月此刻维护沈不寒一般。
可谢延和李婉音毕竟是叛国之人,忠在孝前,李琅月拒不宽恕,虽有失人子之道,但终归无伤大节。
沈不寒和沈行立却不是这么回事。沈不寒当时那种情况,不只是折损家族声望的问题,牵涉进储君之争,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任凭是谁都会选择弃车保帅,舍弃一个庶子保存一个家族。
“德昭,不要跟他这种人废话,脏了你的口舌。”
今日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沈行立的出现就像穿心的冷箭一般,快将他整个人都撕裂。
可他不能乱,更不能让德昭为了自己,在百官面前落人话柄。
沈不寒想将李琅月拉到身后,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她,李琅月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清脆响亮地扇在沈行立的脸上。
“对待这种没脸没皮又没骨头的东西,嘴皮子当然是不管用的,得打到他服气为止!”
李琅月恨恨地甩了甩了手,像是手上黏住了什么脏东西,想用力地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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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从西戎回来后的李琅月做事会强硬很多,看到不爽的就直接干。这不是人设的ooc。西戎之前因为身份的敏感,在朝臣中威信不足,所以李琅月处事相对迂回曲折。从西戎归朝后,完全不用隐忍了,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
玉漏断
在场不少官员也是沈不寒昔日同窗旧友,在沈不寒出事后也曾与沈不寒断交;在场更多的人,都抛弃过糟糠之妻,李琅月指责沈行立的话,在他们那里根本构不成罪过。
县令之女虽身份也不高,但和采莲浣纱女相比,也不是一个层级的,沈行立另立正妻也无可厚非。
这些女人真是多事。谢延宠爱妾室庶子,要被指责宠妾灭妻;沈行立偏爱正妻嫡子,又要被斥不仁不义,哪能什么好事都让她们占了?哪能李琅月一张嘴说黑就黑说白就白?
于是有一些自诩深谙礼法的官员,又掺和了进来,直言沈行立另立新妻无罪,立书断亲也无罪。
沈不寒和李琅月,身为本朝的右相和长公主,应该以身作则为万民表率,不计前嫌,方能彰显我朝以孝治天下的准则。
“这自古以来,夫为妻纲,想立何人为正妻,是沈行立的自由;父为子纲,沈行立与沈不寒断亲,于当时情形而言,亦在情理之中。沈行立既主动提出弥合父子间隙,沈不寒依旧对父亲怀有旧怨,甚至动用手中权力驱逐父兄,便可谓不孝不悌,不孝不悌者,谈何忠于君上?请陛下下旨严查!”
李琅月被那些衣冠禽兽气到全身都在发抖。
他们昔日也对沈不寒落井下石,把沈不寒的不计前嫌当作理所应当,转而又开始逼迫他必须去原谅将他无情抛弃父亲和家族。
“这么说是吧?”
李琅月嗤笑一声,转向李荣:“听说临淄郡王也是齐王殿下的庶子,生母也不过齐王府上的侍婢。那本宫祝愿齐王殿下待您和您的生母,也如沈行立待本宫夫君和婆母一般,愿您的生母也被吃干抹净,也愿您得享这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利用完之后就被弃如敝屣的殊荣。”
“本宫更祝愿临淄郡王对待齐王殿下,能够不怨不怒,永感恩泽。”
李琅月的话,让李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整个大昭朝堂都看得出来,他李荣就是被李穆推到圣都做靶子的,所有和朝廷周旋的脏活累活都得是他干,李穆和他那嫡子躲在背后坐收所有的好处。
但是他没想到,李琅月为了维护沈不寒这样一个阉人,竟然会当众戳破这层窗户纸,让他在百官群臣面前,落得如此难堪。
没关系,就让李琅月再得意一会儿吧,反正马上,她便得意不了了。
李荣嘴角上弯,翘成镰刀的弧度。右手持扇拍击着左手,拍了整整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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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琅月的突然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完颜聚和完颜雅。
完颜聚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又揽着身边美人的腰肢继续痛饮,完颜雅的心狠狠下坠。
昔日的西戎王已经在大昭人用软硬兼施打造的温柔乡中磨掉了所有的血性。
完颜雅只能暗自握紧了广袖下藏着的袖箭和金簪。
方才宴会上,李婉音让李宣给她和李荣赐婚,她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能任人摆布,没有任何人过问她的意思。
完颜雅想起了赴宴前李荣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