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阴人怕他?,惧他?,南雪人又?何尝不是将他?看作冷面将军。”
“后?来,将军被西晴的皇女看上,将军不愿成为皇女后?院中的夫侍,那?皇女便舍了尊贵身份随着他?一同回了南雪,婚后?二人诞下了一对双生子,是极聪慧的孩子,那?是少将军一生中最为快活的日子。”
贺留听说过,自小?听到?大的事,祖父当年便是在这名少将军麾下,少将军是天生的将才,只?要有?他?在,南雪从未有?过败仗。
后?来,少将军被皇帝处死,南雪军战败,再无人能敌北阴,祖父虽在那?时候接过了少将军的担子,但他?终究不是少将军。
摄政王便是在那?时,被送去了北阴,就与现在的黎云宵一样,说是两国交好的象征,实?际上是两国若是开战,第一时间便会被推出的弃子。
贺留犹豫着,一字一句在心中反复斟酌,在看着祖父那?双浑浊的眼,他?低下了头,还是坚持着:“祖父……沈将军之事,孙儿知?晓您痛心,可沈将军戎马一生便是为了让南雪百姓们过上安生的日子,如今您怎能如此呢?”
“北阴人,当杀。”
“他?们可恨。”
“若不是他?们,当年少将军便不会被急招回京,更不会落得个莫须有?的罪名,沈家便不会被满门抄斩,你可知?那?两孩子才多大吗?”
贺留当然知?道,这些事情祖父提了许多遍,他?自小?便听着这些话,只?是,北阴人可恨,沈家无辜,那?也不该挑起战事。
“祖父……纵使如此,您也不该挑起战事。”
贺先心中失望,他?看着不敢看他?的贺留,提了一句:“北阴的那?小?公主。”
贺留立马大喊一声:“祖父——”
贺先顿时笑了起来:“你可知?,就算祖父愿意接受她过门,她也不愿意嫁与你。”
“……孙儿晓得。”
贺先又?道:“你怎么可能晓得?那?是因为她是北阴的公主,只?要北阴不亡,她便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你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贺先的言语中充满了嘲弄,他?的心思好似就这么被人剥开,赤-裸地躺在了明面上,贺留觉得难堪极了,被祖父这么说,被祖父这般羞辱,很难堪。
贺先的话还在继续,他?没有?再给贺留什么颜面:“可若她成了亡国公主,那?又?不同了,届时她便是阶下囚,哪有?你贺家的小?少爷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有?她配不配。”
“……祖父。”
今天的天气很好,西初想要晒会太阳,她在屋里头搬了张凳子,丫鬟们见到她的动作纷纷上?前想要接过她手里头的凳子,西初冲她们晃晃脑袋,丫鬟们迟疑了下走开了一些,然后就看着?西初搬着?凳子出了屋门。
她们紧张地跟在了西初的后头,直到西初在外头的树旁放下了凳子。
阳光正好,没有下雪,太阳洒落时只让人觉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西初坐在凳子上?,她微微仰着?头,看了一会儿,觉得?阳光有些扎眼,又低下了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有担心的丫鬟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踌躇了两下,又回头进了屋子取了件披风出来给西初披上?。
西初能感觉到微凉的披风落到身上?时的温度,她的手指微动。
西初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就一下,但是她不管躲到哪里去,都有人,很多人,全都在盯着?她。
可西初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像是被父母关在了家里头的可怜小孩,父母都不在家,没有人陪她,她一个人玩腻了,然后就会靠着?墙壁,屈起双膝用?双手环抱住。
她会低着?头数着?自己面前地砖的纹路,会不自觉的哭泣然后胡乱地伸出手背去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直到双手被打湿她再也擦不干脸上?的泪水,又或者,会仰着?头看着?白?净的天花板,发着?呆。
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西初也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是单纯发着?呆,然后时间流逝。
她感觉过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了。
她以为外出的人该回来了,结果一看时间,好像才过去了几分钟,十?几分钟。
平时总是跑的很快的时间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都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朝着?前方走去。
她不会自己打开家门,不会去到外面,因为外面很危险。
西初只能待在原地,待在家里头,等待着?别?人从外头回来,然后她寂寥的人生就会变得?热闹。
就跟现在一样,她哪里都去不了,周围有很多人,但是没人可以和西初讲话。
她们不知道?西初在说?什?么,西初不知道?和她们讲什?么。
那些东西,都不是西初想要说?的。
西初她好像一直都很被动,上?了岸之后,遇见了各式的人之后,西初一直都在随着?他人而行动着?,不管是从海珩城还?是到王城,她都是一直跟着?别?人行动。
西初觉得?好奇怪。
好奇怪。
她不由得?将自己抱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西初下了小凳子,披风依旧在她肩上?没被抖落,西初也不看它,蹲在地上?朝着?地上?的雪伸出了手。
她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随后较为陌生的女声?落在了她的耳畔,并?不是这些日子里熟悉的孤裳的声?音,而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