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西?初上一次也遇到了。
那次也是像现在这样子。
黎郡主突然来到她的面前,突然对?她发了狠话?,突然要打?她,突然有人护住了她——
然后,第二天她就见到了那个摄政王。
西?初知道孤裳看不懂,问了也是白问,不过在她出?口的那一瞬间?,婢女微微睁大了的双眼好似透露着?什么。
西?初不高?兴地抿着?唇,想生气?走开,又觉得趴在地上满身伤的孤裳可怜。
但西?初又觉得西?初也很可怜。
她生气?了一会儿,说:下次不要再这样子了,想试探什么又不一定需要玩什么苦肉计,很容易被?看穿的。
“磬声不曾出?手,那匕首离小鲛姑娘仅有一指的距离,她都?不曾出?来。”
“今次郡主突然到来,想必是庄中的人泄露了什么消息,昨日奴婢便已经派人着?手处理此事?了,想必今日……”孤裳还想再说些什么,坐在主位上的人打?断了她的话?,她跟着?停住了尾话?,等待着?对?方?的指令。
“此事?并非她们所为。”
一个大胆的想法陡然冒了出?来,孤裳心中讶异,那话?将要冒出?时,主位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她好似在问,又好似从未问过,孤裳只听见一声模糊的低喃。
“沈雨宁如此护着?她,是因为那是……雨宁吗?”
东雨人?一直便有?前世之说。
他们认为,人?皆有?前世与来世。
此世死去?的人?将会拥有?着来世,对此世人?念念不忘之人?会因为此去?往东雨寻找那人?的来世,企盼能与那人?再续前缘。
人?皆贪婪,拥有?了便想一直拥有?。
正?好?比,东雨的皇帝。
究竟在那帝位上坐着的,究竟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位帝王了,殷家人?一手遮天,千百年来,外间?众说纷纭,关于殷家的猜测并?非全?无,只是其他三国巴不得东雨便这样?一直下去?。
孤裳也曾听说过东雨之说,也曾见过。
那时她还在摄政王身边伺候,跟着她去?往东雨时,路过霜雪城便见到过。
那是霜雪城中有?名的一个?富家公子,富家公子与一少女青梅竹马,只是年轻时富家公子对少女并?不上心,少女整日追着他,他瞧都不瞧她,后?来少女病逝,富家公子惊觉自己对少女的感情,只是佳人?已逝,再难挽回。
此后?几年,富家公子郁郁寡欢,而后?去?了珩京,只盼能与那人?再遇。
殷家的人?给他指明了方向。
富家公子便寻了过去?,他找见了少女,富家公子很快便将她迎娶过门,他们二人?结发为夫妻,富家公子待少女很好?,哪怕这一世少女的名声并?不好?,是当地有?名的恶女,坏事做尽,手头上虽不曾沾过半条人?命,不过却有?许多人?因为她的命令死去?。
听闻过去?富家公子喜欢的少女极其善良,便是在林间?见着了受伤的兔子都会掉泪心疼,如今的少女与过去?的少女全?然没有?半分相似,富家公子却像是着了魔般,一颗心全?然放在了少女身上。
一年后?,孤裳陪着摄政王前往东雨,路过霜雪城时听闻,富家公子疯了。
好?奇打听了下,富家公子所要寻找的少女转世早早便死在了他的妻子手中。
这一年的恩爱仿佛成?了笑话,他不曾认出所爱之人?,因着旁人?的三言两语,便以为这与对方毫无半点瓜葛之人?便是她。
孤裳也不知那是真是假,只觉得这事可笑。
东雨人?可笑。
现?如今——
孤裳停驻在了拱门之外,看向了里头,平日里少女会坐在树下,她双手捧着本书,被雪压弯了的枝条垂了下来,一点点的雪抖落,铺了她捧着的书满页。少女仰起了头,还没做什么动作,枝条上的雪梭梭落了下来。
她被砸了个?正?着,连连捂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露出一点指缝,见无人?注意她这才安心放下手。
然后?悄悄挪了个?雪,拂去?书上的雪,只是这一次的注意力没有?那么专注了,她时不时还会用?余光去?偷瞄头顶上的雪。
分明满脸都写着怕它落下来会被砸到,可自己又不离开那里。每当这时,孤裳的嘴角总会微微弯起,一抹嘲讽的笑跃于脸上,在未被他人?发现?前又被抚平,换上了平日里一贯的温柔假笑。
她生得好?看,不似凡人?能拥有?的相貌,就算是养在皇城中的公主郡主也没有?这般精致容颜,她是孤裳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她很柔弱,还是个?哑巴,这般姿色于她而言便是灾难。
不过她很幸运,遇见了黎云宵,所以那些祸事不曾降临在她的身上,如今更是因为黎云宵被摄政王庇护着。
孤裳并?不喜欢她。
天真的人?都活不长久,对他人?抱有?过多善心的人?活不长久,不知好?坏的人?活不长久。
她全?身上下仿佛都好?似写着找死二字。
与她相处时,她总是在说些天真的话。
摄政王喜欢天真的人?,许是自己从未拥有?过,因而向往着。
孤裳倒不是这样?的,她见着天真的人?便想着去?破坏。
而现?下。
树下并?没有?人?。
平日里熟悉的身影并?不在那里。
那位名叫小鲛的天真少女夜里突发急病,此时正?躺在屋中,山脚下的大夫全?都被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