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图…也是湛哲吧?
为什麽要把脑袋部分涂抹掉?
“小升啊——”
突然。廖万夕的声音好像通过某种设备传达进画室里。
“你在妈妈不在的时候,做些什麽呢。”
“……!”
贺升猛地擡头。
声音很近,既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就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脖颈,用窒息感攫住了他。
“听话,把东西放回去。”
这声音,就好像廖万夕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盯着他:“妈妈一直在看你呢——”
画室里还有隐形监控?
贺升视线扫过画室每一个角落。
是天花板吊灯?
还是某个装饰品的後面?
他根本无从分辨那只窥视的眼睛藏在何处。
“你要听妈妈的话啊……”
贺升缓缓站起身。
他将那张画像拿在手中,高高举过头顶:“如果可以,您回来的时候,我想听听这幅画是谁的。”
“小升,你为什麽总要妈妈生——”
“如果您不说的话!”
贺升打断她,态度强硬到了极点:“在今後,我保证你的任何一个隐形摄像头都放不进我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丢出几个起码还能拿着的微型设备,丢在地上,在鞋底踩了几下。
“一直这麽监视我,不累吗?”
他踩碎微型监控设备的动作,像是点燃了爆炸的导火索。
扬声器里,廖万夕的声音消失,呼吸声却加重了。
过了好几秒,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褪去了所有僞装的柔和,只剩下带着一丝扭曲笑意的冰冷腔调。
“呵……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威胁妈妈了。”
那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平添几分诡异。
“想知道那是谁?”
她再也压抑不住,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又刻薄,“那是一个道貌岸然,只会装模作样勾引别人的贱人!”
“一个早就该被遗忘的死人!”
“他凭什麽……凭什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就因为他那张脸吗?!”
她的控诉充满了疯狂的嫉妒和积压了二十年的怨恨,一旦有了倾泄的出口,就像个发了狂的疯子。
“所以你恨你的老师?”
“…………”
廖万夕沉默了下去。
过了很久,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听起来是那麽脆弱:“小升啊,妈妈只有你了,妈妈只有你一个想要爱的人了……”
“你怎麽样妈妈都不会生气了,不要离开妈妈,不要让妈妈看不到你,好不好,小升,小升………妈妈的一切都可以给你,陪着妈妈好不好……”
哈啊。
真的,让人感到窒息啊。
贺升摸了摸脖颈,将画重新塞进抽屉,不顾廖万夕的哭喊,走了出去。
画室的门在身後沉重地合上,仿佛隔绝了一个疯狂的世界。廖万夕的哭泣与偏执的呼唤被关在门内,变得模糊不清。
贺升缓缓滑坐到地上,没忍住点了根烟平复下心情。
他手指点了点烟蒂,烟灰扑簌簌落在脚下,他还是没想明白,日记里对老师的崇拜,怎麽就变成了这种癫狂的嫉妒。
勾引别人?
是母亲那时喜欢的对象,喜欢的却是湛哲,导致了这场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