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廖万夕还真点点头,泪水沾了满脸:“他死了,做了傻事,死了很多年,家也没落了。”
“……?”
贺升的呼吸忽然窒住。
真死了?
他那个生物学上还没见过面的父亲,很多年前死了?
很多年?家也没落了?
昨天开始,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和母亲分开後,那个男人或许在跟现任妻子发展家业再生几个孩子,亦或许继续当好好的富家子弟。
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怎麽死的?”
廖万夕眼神空洞,泪水无声滑落:“自杀。”
她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从他们家公司顶楼跳了下去。就在……你刚满周岁不久那年。”
“我跟他啊,是因为他家里突然订下的婚姻结束的。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是老师的妹妹,亲妹妹啊——!”
湛哲当初回教学楼救的那个学生就是项扬声,身为救命恩人,他们项家总要给恩人泉下亡魂一个交代,就这样,湛若宁被接到了项家,成为了钦定的少奶奶。
至于项扬声本来就不喜欢的廖万夕,自然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当时还有打胎的机会,项扬声给了她一笔数额不小的分手费,但廖万夕离开後,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取名贺升。
“他活该。”
“他以为死了就能解脱吗?就能去见那个贱人了吗?”
“我把他留下了,我把他的眼睛……他的血脉……留下来了!”
“你看,小升,你的眼睛多像他啊。看着它,就像看着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
恶心感直冲喉咙。
贺升後退一步。
所以他是什麽?
是贺升?还是一个用来囚禁已死之人影子的容器?
廖万夕还在说:“他啊,一条腿被砸断了。比起残疾的他,我更喜欢的还是之前那个心比天高的他——就像现在的你,小升,你们简直一模一样。”
“陪着妈妈,不要走好不好……”
“有病。”
贺升脸比锅底黑:“都是一群神经病。”
都疯逼成这了还玩集贸啊,再待下去,他也快成精神病了,跳了兄弟。
项扬声。
贺阳,贺升。
呵……
毫无意义。
贺升走了。
重重甩上了那扇大门。
廖万夕想要追,他放话:“在我自愿回来之前,你再烦我一次,我就跟他一样,永远消失在你眼前。”
室外阳光刺眼,车水马龙。
贺升却觉得浑身发冷。
酒店的房间还没有退,一直到明天,那是他现在唯一的去处。
他走了很久很久。
心里的事情很多,但不能因此就被压垮。
他感觉自己是个大人,要管控好情绪的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