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升费了点劲才把湛直宇弄出车,再半扶半抱地把他弄进电梯,上楼。
用他的指纹开了锁後,贺升把他抱到客厅沙发上。湛直宇一沾到柔软的垫子,就蜷缩起来,眉头依然皱着。
这几下子,也给贺升整累出来一头汗。
他倒了杯温水放上茶几,目光扫过几张写满了的试卷和练习册,妈的,果然还有不少错的……
“湛直宇。”
贺升蹲在沙发边,拍了拍湛直宇的脸颊,“钱我收到了。谢了。”
湛直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傻愣愣的看了好几秒,才仿佛认出来是谁。
他垂着眼,嘴唇抿的厉害,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随之拿起一个东西塞进贺升手里,又闭上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含混不清地说:“……滚……烦人……”
贺升:“……”
行,醉成这样还不忘骂人。
他站起身,看着湛直宇醉意之下又塞给他的咖啡因眼霜,贺升找了个毯子盖给他,最後说道:“水在桌上,我走了。”
这个看起来浑身是刺的少年,内心貌似远比表现出来的要柔软。
回医院的路上,夜风变得更冷。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意味着手术还未完成。
一见到贺阳,贺升还没吭声呢,湛哲就比划了个手势:“搞定啦,阳仔o<”
贺升颔首,跟贺阳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说是找朋友借的,对面家境比较好,钱够用到贺平忠出院的所有费用,也不用再卖掉修理厂了。
总之这件事的结果皆大欢喜,贺阳喜极而泣,嘴里连连念叨着保证,以後贺升的这个朋友要是有车要修,他通通免费。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直到此刻才敢稍微松懈一点点。
贺升衣兜里放着湛直宇给的眼霜,他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湛哲,拉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道谢:“哲哥,你救了我们所有,真的。”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还算轻松的表情:“手术很成功,腰椎的压迫解除,感染也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休养和康复,你们家属可以放心。”
等到贺平忠被推进病房,挂着点滴安稳睡下,窗外天色就是蒙蒙亮。
贺阳累得直接在病房的陪护椅上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贺升却没什麽睡意,他站在窗边,看着城市渐渐苏醒。
他刚刚缴纳完这次的手术费用。
四下无眼时,湛哲忽然从身後抱住他,半边脸贴在贺升宽阔的後背上,凉丝丝的。
贺升微微侧头,看到湛哲柔软的发顶。
“嗯?哲哥?怎麽了?”
湛哲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环住他腰的手臂,脸颊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贺升,你累不累?”
贺升愣了一下,他转过身,湛哲顺势将脸埋进他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的光变淡了。”
贺升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擡手揉了揉:“光变淡了?”
“嗯。”
湛哲脸蹭过贺升的胸肌,“像太阳蒙了一层灰。”
“嗬呃……”
这麽一形容,贺升突然联想到自己这些天的作息和身体状况,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嘴角抽搐,不是太想面对这个结论:“我日,我不会是阳气不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