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哲主动伸出手。
然後,在贺阳憨憨的目光下,往上擡了一些,轻轻揉了揉他那头蓬松的小卷金毛。
“我去!”贺阳往後一跳,话都说不利索,“摸到了。哥,有感觉,是凉的!”
他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新奇地在自己头上被摸过的地方来回摩挲,又用星星眼看着湛哲凝实了许多的身影。
“这也太牛了吧,连脚印都有了!”
他莫名一脸兴奋,“湛哲哥,那你现在是不是……算半个人?”
“不算。”
湛哲摇摇头,语气平和,温眼含宽,就好像师长对年轻後辈那种耐心的眼神。“本质还是鬼,只是借助地脉和树的生机,让状态更稳固,能更容易干涉现实。”
“现在已经可以拿起东西了,比如……”
他话音未落,又擡手,捏了捏贺升冻得发红的脸颊。
贺升愣了一下,随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晕,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羞赧道:“……别闹,等下应了。”
贺阳:?
湛哲眼底的笑意加深,他低笑两声,“你们先进屋吧。”
“外面冷。”
晚饭桌上,气氛还算正常。
对于湛哲,贺升给贺平忠的解释是大学认识的一位朋友。
贺阳就在那点头“啊对对对”,手上不停事的给湛哲夹菜。
这顿晚饭很隆重。
由贺升主厨,贺阳打下手,整得都是硬菜。
湛哲吃饭的姿态很优雅,带着一种旧式的教养,就是不知道东西在他胃里是怎麽消化的……
贺升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
他知道,湛哲变了。
恢复的记忆像沉重的枷锁,让他身上沉淀了太多东西。
但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
嗯。
这就够了。
饭後,贺升去收拾厨房,湛哲则被贺阳拉着问东问西。
“湛哲哥,那你现在是不是白天也能随便走动了?”
“嗯,限制少了很多。”
“哇塞,那岂不是就跟活人没两样?除了体温低点?”
“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什麽区别?”
“这个啊——”湛哲看着贺阳亮晶晶的眼睛,故意停顿很久,才用指尖戳了戳他眉心慢悠悠地说,“我还是不需要睡觉。”
贺阳:“……哦。”
他挠挠头,忽然又想到什麽,“那丶还能像以前那样,嗖一下穿墙吗?”
湛哲失笑着点头:“可以。形态稳固不代表失去了鬼的特性。”
“酷!”贺阳竖起大拇指,旋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我哥他,昨晚……”
“我昨天晚上出去上厕所,都後半夜了,还听见他在叫你的名字,跟快哭了一样,是什麽情况?”
刚干完活儿踏进门的贺升脚步一下子顿住。
“什麽东西,我什麽时候跟快哭了一样?”
“昨天晚上啊。”
贺阳挠了两下脸颊:“你不住我旁边那个侧房吗?我昨晚醒了,听见你好像一直在叫湛哲哥的名字,声音又哑又糊,不就是快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