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贺升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湛哲顺了过去,然後脸上被亲了一口:“借个电话。”
“…?”
贺升指尖擦过脸上那一小片湿润,他看着湛哲打开拨号界面,指尖悬在数字键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便手速飞快地按下一串数字。
“这是?”贺升张了张嘴,想问他怎麽还记得号码,但看着湛哲凝重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恢复了全部记忆的湛哲,记得什麽电话号码,并不奇怪。
电话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
嘟——嘟——嘟——
湛哲握着手机,目光低垂。
两个人一起等了许久,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被接起了。
“喂?”
一个干练疲惫,较为中性的女声传了过来,是湛若宁。
“哪位?”
湛哲听到这个声音,先是顿了两秒,方才开口唤道:“宁宁。”
他叫出了那个只有年轻时候的他才会叫的,属于湛若宁的小名。
电话那头,瞬间僵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随之,听筒里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湛若宁充满极致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声音:
“……哥?!!”
这一声,不再是商场女强人的沉稳。
而是跨越了二十年生死,骤然听到亡者声音时最本能失措般的反应。
“不丶不可能,你是谁??”她很快就觉得这是场闹剧:“你怎麽会……这个声音……不……”
“是我,宁宁。”
湛哲的声音平稳,“我是湛哲。”
“你胡说,我哥已经……!”
湛若宁的声音难掩哽咽,“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麽?”
“昨天在墓园,你放在我墓碑前的白玫瑰,我很喜欢。”
湛哲忽然说道,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回忆,“你小时候呢,也总喜欢偷摘院子里妈妈种的白月季,插在我画室的花瓶里。”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一片默然。
只有那种压抑不住,破碎的吸气声传来。
这件事,太私密了。
是除了他们兄妹,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
“还有……”湛哲继续说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你十岁那年,因为不想练琴,把琴谱藏在了我最大那幅画作的画框後面,骗妈妈说丢了。”
“後来还是我帮你找出来的,不是吗?”
“……”
湛若宁有些分不清真假了,“哥……真的是你?你怎麽可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湛哲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明天上午,方便见一面吗?我会和贺升一起。”
“贺升…?那个画风很像你的孩子?”
湛若宁的声音带上了鼻音和颤,“你和他……?”
“见面谈吧,宁宁。”湛哲打断了她混乱的追问,语气带着断然的决定,也带着兄长独有的安抚。
“地址让直宇发给他。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