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哲看着妹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缓步上前,在湛若宁对面的位置坐下,声音放得平稳:“宁宁,是我。”
湛若宁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她忽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绕过桌子冲到湛哲面前,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他,又不敢。
她怕,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她悲伤过度産生的幻觉,一碰即碎。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摇着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你已经……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是,我死了。”湛哲坦然承认。
他擡起手,轻轻握住了湛若宁悬在半空那只颤抖不止的手。
那触感,让湛若宁浑身一震。
“但我没有完全消失。”
湛哲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你看,哥在这里。”
掌心下传来的冰凉而实切的触感,击溃了湛若宁最後一道心理防线。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再是雷厉风行的商场女强人,而是像一个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她扑进湛哲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嚎啕大哭。
“哥……哥,真的是你!你还在……你还在……”她眼泪迅速浸湿了湛哲肩头的衣料。
“为什麽……为什麽这麽多年你都不来找我……我好想你…我梦到你好多好多次,梦见你死在那场地震……”
湛哲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後背,就像她幼时受了委屈时那样。
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但声音还维持着镇定:“对不起,宁宁。之前,我忘了太多事。”
他的目光与一旁的贺升短暂交汇。
後者略微颔首,看着这跨越了生死的兄妹重逢,贺升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替湛哲高兴。
也觉得,湛若宁失去哥哥这二十年来,能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很坚韧。
哭了许久,湛若宁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她不好意思地从湛哲怀里擡起头,用手背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痕,妆容都有些花了。
湛哲记得,自己的妹妹很漂亮。
眼眸明亮,开朗阳光,脸上常常带着笑意,喜欢扎漂亮辫子。当时有很多年轻才俊追求。
可现在,她面容憔悴。
不是不好看了,是很劳累。
“哥……”湛若宁牢牢抓着湛哲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会和这个孩子在一起?他是……”
“他是廖万夕和项扬声的儿子。”
“也是我的爱人……不。”
“更是家人。”
湛哲的话掷地有声。
湛若宁眼眸微微睁大。
她看向贺升,有些错愕:“项扬声,和廖万夕的儿子?”
她的视线在贺升身上停留许久,那眼神很奇怪,贺升本以为湛若宁会讨厌自己,因为自己的生父生母都跟她有不小的渊源。
谁知,湛若宁看他,到最後,眼神里竟然是一种同情怜惜之色。
“项扬声和廖万夕的儿子……”
她重复一遍。
贺升与项扬声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上更显硬朗凌厉,湛若宁恍惚一瞬,声音低沉,“原来你已经长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