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能改变这份思想。
“没什麽重要事的话,就让爸妈远离直宇吧。”
不是所有人都是湛哲。
也不是有人该是湛哲。
湛哲说,“先断绝掉爸妈见他的可能。”
“让直宇再承受他们的思想,是我的失败。”
湛若宁望着他沉静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对旁人的责备,只有通透,和对自我反省的深沉。
“我知道了,哥。我会跟爸妈好好谈谈。”
“也会多关心直宇,不再让爸妈插手。他们年纪大了,活了一辈子,认的也是那个死理,根源难改。”
茶室里的谈话又持续了一阵。
湛若宁也从刚见到湛哲时的慌乱震惊中平复下来,开始更冷静地思考湛哲的话,以及儿子的问题。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就算面容还如当年那般年轻,也让现在的她不由自主信服。
嗯……还有贺升。
她突然想起来,“你的父亲是项扬声,那你和直宇,不就是兄弟?”
贺升揉了下眼角:“额,算是……”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的眼睛和我很像。”
湛若宁不可否认地点头了。
“是,直宇的眼睛也是,像那个死人。鼻梁和嘴唇这些地方才像我。”
她深深看了贺升一眼,然後轻拍他肩头道:“多好的孩子…幸好,幸好当年你没被打掉,活下来了。”
为什麽湛若宁会这麽说。
因为当初,项家带廖万夕打胎去了。
第一次。
诶,没打掉。
第二次。
又没打掉。
最後项家忍无可忍,又不能闹出人命,就给了廖万夕一笔钱,让她自生自灭。
于是,贺升就宛若魔童一般降世了。
听完湛若宁已经算得上含蓄的讲述,贺升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一下。
“…打胎?”
“他们,试了两次??”
这件事,廖万夕从未提及。
贺升是吃惊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顺利出生的背後,竟还牵动着这麽多坎坷波折。
“是……项家当时情况很复杂。项扬声对我哥的执念太深,无法接受他和她的孩子,尤其是,我那时刚过门。”
“为了讨我欢心,他们就把她赶了出去,我後来听说你妈嫁给了其他人,但我并不知道,你活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如果那时候廖万夕留在了项家,那你的名字,就叫作项翊。”
贺升念道:“项翊?”
湛哲指尖轻抚杯壁,眼眸低垂,言语道:“《说文》有载,‘飞貌’,羽立为翊。如鸟振羽,蓄势待发。”
“故引申开来,有辅佐上升之意。”
他擡眼看向贺升,目光清透:“这个名字,在寄望你如鹏鸟高飞,光耀门楣。所以,它很沉重,不自由,也不适合你。”
“而贺升……”
湛哲转而一笑,将自己未喝完的茶递到贺升指边,两个人指尖轻碰,这个举动有些暧昧。
“贺者,庆也;升者,起也,进也,如日之升。
“它更质朴,也更宽广。它允你扎根于泥土,也允你向往天空,更允你,只是成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