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灯一盏一盏的灭掉,直到最後变得一片漆黑。
楼序已经走到了客厅,他不知道禾青要做什麽。
壁炉里的火焰突然被点燃了,偌大的别墅里,这是唯一的光源,木柴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楼序摸着口袋里的木牌,意识到了禾青想要做什麽。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握住木牌将它拿出自己的口袋。
因为没有灯光的缘故,楼序看不到禾青在哪。
而木牌的作用也没有如此神通广大,不是使用之後就可以一直能够看见。
就像是游戏一样,可以无限的重置,只要禾青不让他看见自己,他就需要再次握紧木牌,默念禾青的名字才能看见他。
这是第一次,楼序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已经变成鬼了。
尽管楼序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抗衡这股力道也没有办法挣脱,他脚步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壁炉走去。
楼序的全身肌肉紧绷着,握着木牌的那只手更是青筋暴起,距离壁炉越来越近,他的头上和手臂上都渗出汗珠。
尽管屋里开了空调,但楼序的身上仍然出了一层汗。
他不能就这样让禾青再次离开自己,楼序咆哮着:“你就这麽想离开我吗!”
禾青没有出现,当然也没有回答。
这让楼序像一个神经病,像是在和空气对抗一般,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两颗心的博弈。
“你知道你是禾青,可你为什麽还是不愿意留下来?”楼序的左手死死的拉住自己的右手,企图将它拽回来,“你记得我的,不是吗?”
记得的话怎麽会不爱了呢,这不可能的,楼序不相信。
眼看着距离壁炉越来越近,禾青看样子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壁炉里的火焰像恶魔一样冲着楼序吐着火舌,在传说里,恶魔都是喜食人心的。
这里也不例外,它膨胀着舞动着,企图要将楼序的所有吞噬殆尽,烧尽那块木牌,也吃掉楼序的心脏。
任何东西,只要能够阻止这一切,楼序都愿意去尝试。
终于,他在旁边的桌子上发现一把水果刀,真是上天垂怜,他们的缘分不该断在今天。
楼序费力的移动身体,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滴进楼序的眼睛里,他来不及去眨眼,只能边忍受这股不适边不断地向旁边靠近。
由于力气太大,楼序因为重心不稳扑倒在了桌边,但他的左手却稳稳的握住了那把刀,然後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右手。
本来就紧绷的肌肉,被刺破之後,仿佛一个灌满水的气球一样,血像水柱一般射了出来。
一瞬间,火光映照着血色,这场景很像中世纪的某种祭祀,血腥,疯狂。
血液还在滴答滴答地流着,地毯上粘稠一片,楼序脱力的坐在地上。
他握紧木牌:“禾青,禾青,禾青。”
楼序觉得是自己失血过多导致了幻觉,他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禾青的身影慢慢浮现在他面前,楼序仰头望着他,额前的头发汗湿一片,看起来很狼狈:“过几天是我们结婚四周年纪念日,至少在那之後再走好吗?”
禾青仍旧用那种很陌生的眼神望着楼序,良久,他离开了客厅,留下楼序和一地狼藉。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很大,拥有禾青的爱时,禾青舍不得楼序受一点伤害,而不会像现在一样,看着楼序如此落魄狼狈,却无动于衷。
楼序没有去医院,因为他不能让禾家人抓到把柄,他本身就有精神病史,如果这次被禾母知道,以自残的名义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的话,禾青的遗産大概率也会出问题。
好在刺的不深,这会儿已经不怎麽流血了,楼序自己从医药箱中找到绷带和碘伏消了毒,草草的缠了一下。
现在太晚了,楼序不太喜欢这个点麻烦家庭医生。
等到收拾完一地狼藉之後,楼序回到了卧室,禾青侧身躺在床的一侧,好像已经睡着了,也可能是不愿意理楼序。
禾青知道楼序可以看见自己,所以他不躲了,他们都是成年人,玩小孩子那种你来我往的游戏,属实是没意思。
楼序轻轻关上房门,尽管不便,他还是冲了澡,然後躺在禾青的旁边。
房间里很静,只有楼序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知道为什麽禾青那麽生气,禾青从一开始就不想被困在这座房子里,虽然他记得一点楼序,但这并不够,不够让他再次爱上楼序。
所以楼序理解,但是不想放手。
第二天一早,比家庭医生更早到的是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