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楼序在那次之前从来没有去过绿瀛,因为禾青讨厌那个地方,所以他也不曾踏足。
直到上次禾青提出想要去绿瀛看看,两人才第一次计划去绿瀛,也成了最後一次去绿瀛。
自从禾青回来之後,家里面不怎麽通风透气,现在又是雷雨季节,屋里闷闷湿黏的。
楼序脱掉皮鞋换上居家的拖鞋。
桌子上还放着家庭医生给他开的药,每晚要按时换药。
他和现在的禾青之间的关系如浮萍一般,他不知道现在的禾青想不想去绿瀛,但他肯定,现在的禾青不想和自己一起去绿瀛。
朝夕相处那麽多年,他很清楚禾青的性格,所以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禾青的亲近是装的,也知道没有记忆的禾青一定不愿意待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没办法,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禾青,即使禾青会因此记恨他。
昔日的家不再温馨,楼序每天都害怕回家,害怕禾青会比昨天更讨厌他。
视而不见总比真的不见好。
楼序一步一步走上二楼,然後轻轻推开卧房的门。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卧室里弥漫着水汽,禾青光着脚坐在窗台上,听到开门声後擡头看向楼序。
只是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楼序。
楼序不再看着禾青,转身走向柜子,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身份证:“我要离开海城几天。”
禾青转头看向窗外,花园里的无尽夏低垂着脑袋流泪,禾青晃着双腿只静静看花。
直到楼序拿起某样东西之後,禾青猛然转头看向他。
楼序拿起了那块木牌,木牌里锁着禾青的一部分灵魂,所以禾青和木牌通感。
“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楼序将木牌放在桌子上,走向禾青,站在他的面前,“去绿瀛。”
听见绿瀛这两个字的时候,禾青的神情明显变化了,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某种恐惧。
楼序想,禾青大概是记得绿瀛的事或者是他自己的死因,不然他不会有这个反应。
那种情绪转瞬而逝,禾青看着楼序的眼睛开口:“不,我不去。”
楼序伸手拉住禾青的手臂:“你不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吗?我们出去走走不好吗?”
禾青没有挣开楼序的手,他知道自己挣不开的,就像他现在毫不掩饰的出现在楼序的面前,也是因为他知道楼序总能见到他。
所以他的逃避是徒劳的,徒劳的挣扎他宁愿不做,他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小孩子之间反反复复的游戏,没意思,还很幼稚。
禾青低了低头,对上楼序的眸子,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楼序擡个头就能和禾青接吻的程度:“你知道的,我说的离开是什麽意思。”
楼序的手掌下移,握住禾青的手,低着头摩挲着他的手背:“嗯,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总是这样,不带情绪的说出让对方生气的话,说不了两句话气氛就会低到极点,可就算是这样,楼序也能每天一成不变的找禾青说话。
即使刺耳的话比昨天多一句也是一个好消息。
楼序的拇指用力捏了捏禾青的掌心,就像在抚摸猫咪的肉垫一样。
他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本来很喜欢他,後来丢了一次,再回来後就变了性情,再也不愿意理他,时不时还要对他呲牙。
最後摸了摸禾青的掌心,楼序撒开了手,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木牌放进行李箱里:“明天早上十点四十二的高铁。”
你看,他就是这样强势的人,这让现在的禾青怎麽喜欢他,他因为喜欢自己就要不顾一切的把自己困在他身边,不准禾青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