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忻在听到闻渊遭遇的片刻,有些恍惚,闻渊只是待了这麽几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尖锐逼人,闻行在那待了多久?是不是比闻渊要惨得多?
闻渊不是没注意到季时忻的神色,他祈求从季时忻眼中看出一丝心疼。
怜悯是有的,但不是对他。
闻渊握了下拳。
闻渊:“只是没想到闻行那麽大能耐,竟然每次都能逃走。”
闻行无缘无故的几次消失,无法解释的逃课现象,在这一刻,季时忻忽然有了答案。
季时忻绷紧身体,发丝随着肩膀的抖动,轻轻摇晃起来:“那晚的车祸和你们有关吗?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假新闻。”
“是和我有关,只是没想到闻行运气那麽好。”
季时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什麽?你们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父亲。”
为什麽都像把闻行当做仇人一样?
闻渊眼中闪过一丝怨愤:“明明是双胞胎,可凭什麽我做了那麽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他们还觉得不够。我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一句夸奖。父亲表面上以我为荣,可对我要求格外严苛,一旦哪天我达不到他期待的标准,我就会被他数落,就好像我曾经的那些成就都化为了泡影。”
“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努力,习以为常地觉得我应该优秀。而他呢,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可是妈妈就是更偏爱他一些。她身体那麽差,就算这样,她只要能下床,就一定要去找闻行。”
他拿了奖,满心欢喜地去找妈妈炫耀,想听妈妈表扬自己。结果妈妈夸了句真棒,又立刻担忧地问他,弟弟去哪儿了?我怎麽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在家?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爸爸有没有打闻行?就连母亲离世前最後几分钟还是在担心闻行。
闻渊指尖发抖:“一旦他犯了错,他们就会怪我说我是哥哥,没有管教好弟弟。但我们明明是前後脚出生的双胞胎,就因为他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就因为他天性邪恶,就要把所有的压力都落在我头上?”
闻渊疯狂的样子,让季时忻又惊又怕,甚至觉得无比陌生。
在季时忻仅有几面的记忆里,闻渊不该是这样的,他温柔,谦逊,有礼。
是b大的高材生,前途无量,受人倾羡。
“你有很多朋友,你的父亲也更爱你,你学业很好,就连事业上都是一片光明。”季时忻依稀记得,这对兄弟的母亲好像很早就因病过世了,这麽久的事情,闻渊竟还记在心里。
“听你们的描述,你们的妈妈应该很温柔,你俩都是她的孩子,她只是同样爱你们。”
闻渊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够。那些本该都是我的。无论是夸奖,名声,还是妈妈的爱。”闻渊往季时忻的方向靠近几步,“都该只属于我。你也是。闻行根本什麽都没有做过。”
季时忻下意识退後,似乎不愿和他待在一块。
闻渊眼神一凛,很快释然:“没关系,都是闻行的错,很快你会接受我的。”
在闻渊步步紧逼时,季时忻的头隐隐发痛。
几段模糊错乱的记忆,在脑中频繁闪现。
‘帮帮我。’
‘我不想待在这里。他们都讨厌我。’
‘真的吗?你要带我走?’
‘哥哥。’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离开?’
话语一声叠着一声,熟悉的音色,和闻渊的崩溃吼声几乎重合。
‘真的,我不骗你,你等一下,我去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然後就带你走。’
这好像是他说的。
季时忻咬着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闻渊:“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之後我们的世界里不再会有闻行出现。”
季时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聊完了吗?”薄印环着胸靠在门口,“已经这麽久,够了吧。”
闻渊看见薄印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显然不太满意对方出现的如此之快。
薄印耸耸肩,点了点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好吗,有再多的话以後再聊吧,这地方可不适合让你们一直聊天。”
闻渊:“他来了吗?”
“还没。楼下一有动静,我会通知你的。”
季时忻听着这两人打哑谜,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他们在等谁?闻行吗?
薄印饶有兴致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季时忻,眼神兴奋:“他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们之後的计划?”
闻渊冷下脸,叫了声薄印的名字。
“好吧。既然不愿我现在说,那就再等一阵子。反正人来了他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