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溺于如此贵重的眼神并不是值得抱怨的事情,就算这意味要失去一部分对自我、对意志的主宰。
甚至如果说浮舟能早点这样看他,早点露出这种时而娇俏时而忧郁时而懵懂的眼神,宿傩以为,他还会丧失沦陷得更早些。
浮舟很少直接和虎杖悠仁对视,是在有意避嫌?
她……听说他救了她,她没死,还活着,她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宿傩一如既往地在名为虎杖的囚牢中等待机会,但除此之外,他还在等待可能发生的——也许浮舟会突然敲响虎杖悠仁的房门,然后问虎杖关于他的事情。
--关于两面宿傩,关于那天晚上亲吻她的男人的事情。
比如: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诶?莫非有什么渊源?”
“毕竟还从未遇到类似的情况,有点儿好奇心也是应当的吧?”
“可不可以请你和我说说那个人呢?说说宿傩?”
每一种他都想过虎杖会怎样回答,而浮舟秀丽的小脸上又会露出如何惊讶的表情。
可恨的是,宿傩连浮舟或许要用什么样疑惑的语句都想好了,带点愚蠢也不要紧,感到无措也没关系,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不问,不好奇。
浮舟一谈到诅咒就沉默寡言。
本来也可以说是浮舟神经大条,说是她现在心思不够细腻,可在那天下午,当金毛女孩和天使说明【堕天】的事迹后,浮舟分明用破解谜题的震惊眼神恍然盯着虎杖。
浮舟一定当场就发现了。
宿傩看见她金色瞳孔外延伸出的红色血丝,她看起来比印象中憔悴。然后……她迅速移开了脸,头也不回地,生涩地结束了聊天。
宿傩没法说服自己:是浮舟不够聪明。
绝非如此。
她什么都知道,然而懦弱到不肯多说一句话,不肯往真相多探知分毫,像是能在房门外站到天荒地老也不敲门的愚人。
她一点也不关心别人,整天只为自己那不值钱的性命烦恼。浮舟害怕别人想要伤害她,所以她宁可闭上眼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
而宿傩……他偏想要拉浮舟入内,迫使她,强硬要求她,威逼她回头。
这些畅享,在虎杖的身体里他做不到。
然后就是第四件事:虎杖悠仁这蠢货终于像是被下午浮舟的话提醒,又觉得自己该死,还想拉他一起死,谁也不说谁也不商量,一根筋脑袋一拍就要去找来栖华。
现在宿傩知道这毛病是从哪来的了--羂索生他的时候是不是吃坏了脑子?
很有这种可能。
在与他命运共轭的容器中,如果容器甘愿就戮,那宿傩也不得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