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四尾巴一甩,“话是这么说,不过鬼王珠岂是寻常鬼灵驾驭得了的?莫说神魂之痛难以承受,长期更会淡漠人性、六欲皆空,那时候,他还是他么?挑颗次些的,足够补全魂魄就好,何必冒险?”
银霜淡淡开口,“我有直觉,纪怀光很重要。”
“重要就更该惜命。你究竟要救他,还是想把他炼成无心无情的恶鬼?”
“我自有分寸。”
阎四忽地眯起眼睛,“你执意如此,是不是跟青涛夫人有关?”
银霜收回视线,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身上。阎四对上这道视线,骤然无法动弹,连魂魄都被抽空一样。
那样的眼神,连他都受不住,可他不甘心退缩。
“知道吗?你越来越像人了……”丢下这句,阎四转身准备离开,却听银霜漠然道:“接下来七日,由你护阵。”
“我冥域的事还需收尾……”阎四炸毛回头,却不见银霜身影。
“喂!这就走了?”黑猫尾巴束得笔直,龇牙咧嘴,“被说中心事的人也容易这样!”
云逸轩内,银霜凝望夜空良久,泥塑般一动不动。
数日前的深夜,松语阁内。
月色透过窗台倾洒进房间,为地面镀上一层朦胧的清辉。银霜垂眸注视子桑,月光如薄雾般笼着她沉睡。似乎梦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眉宇轻蹙,却又在几个呼吸间悄然舒展,仿佛梦里由暗转明。
他静立一会儿,指尖探上她的额顶。
没发现魂魄有何异常,也难怪,阎四给出同样的结论,证明子桑的魂魄被打上冥界之王也无法察觉的封印。
银霜短暂地解开自身禁制,这一次,终于探明真相。
轮廓在月光里消融,夜风像是裹了蜡,本该令他长舒一口气的答案,反而将他推入从未有过的恍惚与迷茫。
阎四并不知晓回到元极宗的第一个晚上他弄清楚了什么,而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遥远的玄天宗,掌门果然没有在闭关,祁周衍咬死不清楚掌门行踪。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冥域之祸由玄天宗而起,然而各大门派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玄天宗这块肥肉,于是一项以接管、调查为由,仙盟伸手干涉宗门事务的先例开启。
七天转瞬即逝,寂静夜色里,黑猫懒洋洋打着哈欠。
阵法血色褪尽,阴煞之气陡然浓郁。黑猫抖了抖胡须,一跃显现人形。
不多会儿,自锁魂铃飘出一道裹挟着浓稠黑雾的身影。
纪怀光虚悬半空,低垂的眼睫半掩着瞳仁,自下往上看,能清楚瞥见他因为承受着极端痛楚而发直的眼神。
造孽。
阎四施术封住此地外溢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