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灯一盏盏将光撒向车厢又转瞬抽离,祝亦年一双望着文向好的眼睛一时落入暖亮,一时又敛入黑暗。
只是在对视一刻,祝亦年便立刻扭过头,盯着前路,不再看文向好一眼。
“我带你玩,阿好你想玩多少天都可以。”
“七天之后,我们之间不拖不欠。”
一阵沉默过后,两人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在加筹码,一个在毫无保留。
得到答案后,文向好暗自松了口气,两只冰冷的手重新握在一起,互相摩挲着给彼此温度。
但一颗心仍在怦怦悸动着,似落入岩浆的本能逃离,又似坠入冰川的垂死挣扎。
祝亦年的家虽然不大,但完全不是曼港常有的逼仄鸽子笼,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窗,曼港的夜景能尽收眼底。
“ay说我的房子夜景很漂亮,很适合搞party。”
祝亦年半蹲着身子在鞋柜翻找未拆封的新拖鞋,然后摆在文向好脚边。
文向好没有立刻换鞋,只是居高临下望着此时矮半个身的祝亦年:“你请过很多朋友来家里吗?”
“3月10号和6月7号,有过两次聚餐。”
祝亦年又低下头不与文向好对视,然后准确报出日期。
文向好觉得自己落在祝亦年身上的目光有些多余,将视线收回到拖鞋上,只是换鞋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有些笨拙。
“来看看卧室吗?”
祝亦年没再像去茶餐厅一样牵着文向好,只是微微侧身指着不远处的房门,然后比着姿势。
“我的床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
脱口而出后,祝亦年整个人立刻僵住,立即接话:“或者我睡沙发也行。”
“或者先洗漱再决定也行。”
祝亦年短短时间就给出三个解决方案,令文向好有些讶异。
对于祝亦年这样的人群来说,往往顾及不到他人的考虑,不是不想,而是很难学会。
祝亦年这样的变化让文向好再一次认识到彼此已经分离十年,缺席的部分摞在一起,能把文向好耿耿于怀的过去衬得像薄薄的一张纸。
文向好发了会愣,才选择第三个方案。
祝亦年去衣柜拿出一套只穿过一次的棉质套装睡衣,然后把全新只刚刚洗过的内衣和毛巾夹在中间,交给文向好。
文向好把衣物置在架上,扫了一眼浴室的布置。
浴室干净整洁得过分,置物架上的沐浴露、洗发水还有各色用品按照从高到低摆好,连品牌标签露出的角度都一致。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文向好把那些瓶瓶罐罐的顺序全都打乱,才打开花洒洗澡。
洗漱过后,文向好推开浴室门,发现祝亦年正坐在沙发用电脑工作。
文向好扯了扯睡衣衣摆,又用指腹抹掉眼镜框落在鼻梁的水珠,才走到祝亦年面前开口:“……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祝亦年抬头,眼神不动声色地自上而下扫了眼文向好,才立刻站起身:“没问题。”
祝亦年的房间更是一览无余。
如她所说的那样,一张很大的床,两个枕头和没有一丝褶皱的被子,除了床头灯洒下的暖光外,好似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