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尊被雨打碎的玉雕。
琼华无意识走近一步,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人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也不知几宿未眠。
她本能地伸出手,却又僵在半空。
弯曲的指节似乎是想要擦去苻黛脸上湿润的泪痕,可心口处忽然泛起的细密痛痒又在驱使她远离。
轿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琼华最终也没有动作,在帘外的鬼侍出声前放下手,毫不迟疑地率先下了车。
苻黛被唤醒时,本该坐在她身侧的人已经离开,只是一顶轿子,居然会让她生出几分冷清感。
她起身,正要下车,步子却一顿。
颤抖的指尖缓缓抬起,她茫然地碰了碰自己眼角,是湿的。
余光里,聻鬼还坐在轿沿,仰着脸,明明没有眼睛,却面朝着她的方向。
只字未语,可有那么一瞬间,轿子里的气氛堪称凝滞。
“狸奴呢?”
隔着轿帘,琼华的声音显得有些不真切。
苻黛指尖微蜷,没再看聻鬼,掀开帘子下了轿。
琼华正倚在门边,指尖逗弄着螭攸,没有等到鬼侍的回答,见她下来,便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
“……狸奴呢?”
苻黛淡道:“这是我的寝殿。”
言下之意,一只低阶猫妖,怎么配靠近她的寝殿。
闻言,琼华下意识往鬼侍那边靠了靠,离门远了些。
“那你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况,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低阶魔族。
苻黛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鬼侍,朝挨着主殿的偏殿抬了抬下颌。
“将偏殿整理出来。”
鬼侍虽然心下惊愕,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殿下,偏殿的钥匙在您房中。”
不知是不是琼华的错觉,苻黛似乎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但当她看过去时,那人却已背身,推开主殿的门,露出了门后的幽暗。
“怎么不点灯?”她低声问鬼侍。
鬼侍不敢私下妄自议论殿下,只摇头:“殿下不喜,你可别触殿下霉头。”
琼华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方才见房中似乎也不是全然昏暗的。
因为从门缝间隙中,她隐约注意到了一幅垂落的巨画。
不知为何,她居然有些好奇,不受控地探出头去看。
一道身影蓦地闯进她的视野里,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只兔妖。
这兔妖胆子小,却横拦在门缝前:“不可窥视殿下——”
话音在看清她长相时猛地停住。
兔妖像是难以置信般眨了眨眼,回了下头又重新看向她。
这人……
不就是殿下画中的女子吗?
琼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见她的尾巴和耳朵在瞬间耷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