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城的晨光先从东边天际扯出一缕淡粉,像被揉碎的胭脂染在云边,接着慢慢漫成浅金,再化作暖融融的光流,顺着天际线往城下淌。
最先被染透的是修复一新的城墙,青灰色城砖吸了光,竟透出点温润的玉色,砖缝里补种的灵草还裹着晨露,水珠沾在嫩黄的叶尖上,被晨光映得像撒了把碎银,风一吹就轻轻晃,偶尔有露珠坠下来,砸在城砖上,“嗒”的一声轻响,混着远处的鸟鸣,格外清透。
城楼上的新旗帜早被晨风吹得舒展,旗面是粗布染的靛蓝,摸上去带着点糙手的质感,上面“清明”二字用金线绣得扎实,针脚里还藏着点灵丝,被阳光一照,金线泛着柔亮的光,不刺眼,却看得人心里暖。
旁边的枯荣星纹更显巧思,星芒用银线绣,枯荣枝桠用墨绿线,两种颜色在光里缠在一起,像活的似的。
旗帜飘动时,边角的流苏扫过砖垛,“簌簌”声里带着点湿意——
流苏上沾的晨露还没干,扫过砖面时,会留下细细的水痕,转瞬就被晨光烘得半干,只留一点淡湿的印子。
等阳光彻底越过城楼,便真像解开了闸的流水,顺着城墙往下淌,漫过城门下的青石板路。
石板是新铺的,纹路里还嵌着细沙,阳光落在上面,把石板的青灰色照得透亮,连之前修士们蹲在地上嵌沙的指痕,都能看清浅浅的印子。
光流继续往前漫,漫过重新开门的商铺,万宝商会的伙计正拿着布擦门板,木门的木纹被阳光照得清晰,伙计的影子落在门板上,随着动作轻轻晃;
街角卖灵果的老汉刚支起摊子,红澄澄的灵果被阳光一晒,更显饱满,他用袖子擦了擦果上的晨露,笑着朝路过的修士点头。
最后,光流绕着广场的灵草,轻轻落在中央的枯荣石上。
石面原本泛着淡淡的绿黑灵光,被阳光裹住后,灵光竟也暖了几分,绿得更润,黑得更透,像块被温过的玉。
灵光顺着石缝往外渗,与阳光缠在一起,在周围的青石板上织出淡淡的光纹,连石边的灵草都像是被催着长,叶片舒展得更开,之前沾着的焦灰痕迹,在光里竟淡了些。
有只早起的小虫,顺着光纹爬到枯荣石上,停在灵光里,翅膀抖了抖,像是在沾取石上的生机。
风里的湿气渐渐散了,只剩灵草的清香混着晨光的暖意,漫在清明城的每个角落。
城楼上的旗帜还在飘,商铺的幌子轻轻晃,枯荣石的灵光与阳光交缠,连空气里都透着股新生的软劲儿——
这是清明城的第一个安稳晨光,没有厮杀,没有浊气,只有光,只有暖,只有慢慢醒过来的生机。
陆云许的指尖刚触到枯荣石,便觉一丝温凉顺着指腹漫上来——
不是石板的冷硬,是带着活气的润,像初春融雪后的溪水。
石面的绿黑纹路在他指尖下轻轻颤,灵光顺着指缝往上爬,细得像丝线,绕着他的手腕转了半圈,又悄悄退回去,像是在试探着与他的气息缠在一起。
他指尖摩挲着石上之前崩出的细痕,那是对抗天苍分神时留下的印记,此刻被灵光裹着,竟似少了几分凌厉,多了点安稳的软意。
抬眼时,广场上的烟火气正顺着晨光漫开。
穿浅绿衣袍的药修走在最前,竹编药篓挂在肩侧,篓边系着片晒干的艾草叶,新采的灵草从篓口探出来,嫩白的根须还沾着湿泥。
他走到“灵草堂”掌柜面前,从篓里拈出片带露的青叶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笑:
“今早去后山采的凝露草,掌柜看看这品相?”
掌柜接过叶子,指尖捏了捏,也笑:
“比昨日的嫩,给我留半篓。”
不远处,穿灰布衫的器修扛着半块玄铁,玄铁泛着冷硬的银辉,边角还沾着锻打的火星痕。
路过巷口时,见个扎羊角辫的孩童追着纸鸢跑,斗笠歪在脑后,带子挂在肩上晃。
他脚步顿了顿,腾出一只手,轻轻把斗笠扶正,指尖碰了碰孩童头顶的绒:
“慢些跑,别摔着。”
孩童抬头冲他咧嘴笑,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攥着纸鸢线又往前冲。
妖兽修士们也卸了往日的警惕。
青狼族的长辈走在前面,灰棕色的皮毛被晨光晒得暖融融,时不时低头轻舔身边小狼崽的耳朵。
小狼崽嘴里叼着朵淡紫色的灵花,花瓣沾着它的口水,却没咬坏,蹦蹦跳跳时,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青石板,留下几道浅浅的绒毛痕,风一吹,痕印就淡了些,却透着股鲜活的憨劲。
地下的灵脉正慢慢醒过来。淡青色的莹光顺着青石板的缝隙往上渗,像刚冒头的春芽,细细的,却带着韧劲——
那是枯荣石的生机从石底往下钻,一点点裹住之前被天道宫污染的浊力,把黑沉沉的痕迹揉成淡雾,再顺着地缝排出去。
莹光流过的地方,石板缝里的泥土都泛着润意,连之前干硬的结块,都变得松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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