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叫什麽名字?”
“蓝敏行,字晏宁。”蓝忘机心知叔父为人刻板,便将小名“珠珠”掠过不提。
蓝啓仁捋着山羊须,点了点头:“君子敏于行讷于言……河清海晏,九州安宁……尚可。”
“忘机,你好好休息。”
临走的时候,蓝啓仁又特地去看了看珠珠,发现她正在有模有样地安慰阿苑,大螃蟹已经被翻了过来,挪到了一旁,但很明显——已经坏了。
“没有关系的!就当螃蟹将军英勇负伤了,被擡到伤兵营休息了。等军医羡羡回来,治一下就好了。”军医羡羡当然是指魏无羡,但蓝啓仁不会联想得到这点,只当是童言童语。
阿苑仍旧用手抹眼泪:“真的可以治好吗?”
“当然可以!”其实珠珠心里也没有把握,毕竟她按了原先的机关後,大螃蟹已经无法缩小了,看来损毁得很厉害。但阿苑哭得那样伤心,她也不好再打击他,而且——等羡羡回来之後,就可以和真的龙一起玩了,还要什麽假螃蟹?!
为了安慰阿苑,珠珠又从彩虹小包里拿了一只小麻雀出来。小麻雀做得十分逼真,是一只肥啾啾,有黑豆一样的眼睛。珠珠拨了麻雀嘴巴几下,小麻雀就从她掌中跳到了肩膀上,然後又跳到了她头顶,“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珠珠演示完一遍後,把小麻雀从头顶取了下来:“不要哭了,把麻雀姑娘借给你玩一下。拨她的嘴巴会唱歌,拨她的尾巴会跳舞。”
阿苑接过小麻雀,依葫芦画瓢地拨了一下麻雀嘴巴,麻雀姑娘果然欢快地唱起了歌,他这才破涕为笑。
蓝啓仁才一旁看了,也莫名生出了几分童心来。可他既害怕珠珠玩物丧志,又怕她追究自己打坏了大螃蟹,两相权衡之後,便权当没看见,心情颇有些愉快地离开了。
到了晚上,文嫂收拾好东西,便搬了过来。考虑到小孩子的饮食习惯,她给阿苑和珠珠一人蒸了碗鸡蛋羹,又做了些枣泥山药糕,珠珠吃得眉眼弯弯,连带着蓝忘机也多喝了半碗虾仁粥。
吃完晚饭,珠珠记得伯父的嘱咐,从床头取下兔子杯,推到蓝忘机面前:“父亲,你该喝药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依言喝药。
他喝完药,珠珠又解开蜜饯包装:“吃一块吧。”
蓝忘机又依言拈了块蜜饯。
如此听话的含光君,看得阿苑目瞪口呆,他心里对珠珠崇拜极了。
不知不觉,黑夜渐沉,珠珠和阿苑又玩了一会儿,洗完澡後便双双呵欠连天,被文嫂领到各自的小床上休息。
蓝忘机临睡前,又特地去看了看珠珠,发现她虽然先前就嚷嚷着困,可到现在却没有睡着,还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卷,翻来覆去。
“怎麽还不睡?”
珠珠从床上弹起来:“爹爹怎麽把兔大侠也拿走了?我一直都是抱着兔大侠睡觉的。没有兔大侠我睡不着的。”
兔大侠者,乃一只大兔子玩偶,手持胡萝卜作武器,身披大白菜披风,捏一下他的耳朵,他会说“珠珠我爱你,晚安安”,此物出自夷陵老祖之手,乃珠珠之“睡伴”。
蓝忘机无法,只得又找了一只枕头给她:“先将就一下吧。”
珠珠抱过枕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行吧。”
“父亲,晚安。”
“珠珠也晚安。”
可到了後半夜,蓝忘机发现不知什麽时候,珠珠竟爬到了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月色笼罩,她的睫毛浓密纤长,仿佛想要扎谁一下似的,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像半截藕。
蓝忘机失笑,替她把手掖进被子,又挪出半边枕头给她,给她调整了一下睡姿。珠珠似乎感觉到了什麽,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抱上了他的胳膊。蓝忘机无法,只得由她抱着。
细嫩白胖,长着梨涡的小手抱着他的胳膊,不知怎的,蓝忘机忽然很想知道,这只手究竟有多大。他轻轻拿开珠珠微蜷的手,然後小心地展开,贴在自己手心比了比——好小的一只手啊,长着淡粉色小指甲,伸展开之後,才将将能覆住他的掌心。
珠珠的小手暖暖的,贴在他的掌心,就像一块软软的小年糕。
如果,能和魏婴一左一右牵着这样的小手,实在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蓝忘机在心里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