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岁的我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让我感到陌生。
曾经光滑的脸庞如今爬满了细纹,眼角的鱼尾纹像是被刻刀深深刻进去的。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拉扯着松垮的脸颊皮肤,它像一块失去弹性的橡皮泥,不再乖乖回到原位。
"又在照镜子?"丈夫唐言清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我没有回头,继续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你看这里的皮肤,"我用指尖点着眼角,"昨天还没有这条纹的,今天就冒出来了。就像……就像有人趁我睡觉时用笔画上去的。"
唐言清走到我的身后伸出双臂,环绕在我的腰间。
他的手掌依旧宽大而温暖,仔细观察却能现上面已经悄然长出了一些老年斑。
他温柔地贴近我的耳朵:“亲爱的,这就是自然规律啊。我们都老了。”
"但我还没准备好。"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上周同学聚会,冯雨看起来比我年轻十岁。十岁!我们明明是同龄人。"
唐言清叹了口气,吻了一下我的太阳穴:“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向书柜。
翻开相册时,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滑落——那是三十年前的我,皮肤紧致,眼神明亮,站在西湖边笑得无忧无虑。
三十年,我的青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苏婉月今天下午的火车到。"我转移话题,"她说要在这里玩几天。"
"那个高中同学?"唐言清挑了挑眉,"你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十二年。"我纠正道,"自从她搬去深圳后。"
我期待着这次重逢,苏婉月和我从少女时代就是最好的朋友,虽然多年未见,但偶尔的视频通话中,她看起来状态不错。
也许老朋友的陪伴能暂时驱散我对衰老的恐惧。
下午三点,我在火车站出口处等待。
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我踮起脚尖寻找那个记忆中扎着马尾辫的活泼女孩。
"纪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我转头,然后僵在原地——这不是我记忆中的苏婉月。
站在我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皮肤紧致得几乎光,眼角没有一丝皱纹。
她穿着修身的淡蓝色连衣裙,身材曲线玲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披散在肩头。
"怎么,认不出来了?"苏婉月笑着转了个圈,裙摆飞扬。
"你……你做了什么?"我的声音抖,"整容?打针?"
苏婉月神秘地眨眨眼:"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
咖啡厅里,我死死盯着苏婉月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人工修饰的痕迹。
但她的年轻如此自然,连颈部的皮肤都紧致如少女。
"别卖关子了。"我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苏婉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棕色玻璃瓶,放在桌上推给我,小声说道:"就是这个。"
我拿起瓶子,它比想象中沉重,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瓶底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蛇。
我拧开瓶盖,里面是十几颗血红色的药丸,散着淡淡的铁锈味。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青春。"苏婉月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每天一粒,虽然晚上睡着后噩梦会变多,但醒来后,你就会现皱纹少了一条,皮肤紧了一分。"
我皱起眉头:"三无产品?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危险吗?"
"看看我。"苏婉月指着自己的脸,"危险吗?"
"但这是怎么做到的?成分是什么?哪里生产的?"我有一连串的疑问。
苏婉月突然变得警惕,她环顾四周,然后凑近我:"卖家很神秘,我只知道微信名叫永葆青春。他筛选客户很严格,不是谁都能买到的。"她顿了顿,"我磨了他三个月,他才同意让我推荐一个人。"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
理智告诉我这很荒谬,但看着苏婉月的脸,一种强烈的渴望在我心中燃烧。
“多少钱?”我有些迟疑地问道。
"第一次五千,之后每个月三千维持剂量。"苏婉月说,"贵是贵了点,但值得,不是吗?"
我犹豫了,五千块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明显是违法的。
但当我抬头看到咖啡厅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时,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倒影中的我面容憔悴、衰老,毫无生气,与光彩照人的苏婉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把微信推给我吧。”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