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怎么了?我是冉冉啊。”那诡异的双重音效突然消失了,许冉眨了眨眼,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清澈的少年气,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委屈。
他担忧地蹙起眉:“您是不是太累了?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那个传说听起来确实很荒唐,不是吗?”
他转换得太自然了,自然到让我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时差、愧疚和恐惧而产生了幻觉。
阳光彻底沉入地平线,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一切,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我是有点累了。”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看了这么多旧东西,脑子有点乱,还晕乎乎的。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我必须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客厅,必须一个人静一静。
许冉立刻站起身,语气里满是关切:“当然。您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您做点吃的,好了叫您。”
“不用麻烦了……”我连忙摆手,只想赶紧逃离。
“不麻烦的。”他打断我,笑容温和却不容拒绝,“照顾您是应该的。”
我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上了楼,锁紧了卧室的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谢明泽……那个几乎被我遗忘在记忆角落的人。
他是我们家以前的司机老谢的儿子,比我大几岁,那时候的他性格内向阴沉,总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用那种让我很不舒服的专注眼神看着我。
我年轻时性子骄纵任性,明确地拒绝并嘲笑过他的几次笨拙示好。
后来老谢因为家里有事辞了职,他们一家人搬去了别的镇子,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那个混乱的夜晚……送我回家的人……难道真的是他?
如果许冉真的是谢明泽的孩子,那他身上那种越年龄的成熟和偶尔流露的阴郁似乎就有了来源。
但那种“被附身”的感觉呢?那诡异的双重声音和眼神呢?
是遗传性的精神疾病?还是说……外婆信里提到的那个可怕传说有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这太疯狂了。”我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乡村野谈?
也许许冉只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偏执性格,并且因为被抛弃的童年而产生了心理问题,才会对我产生这种扭曲的依恋。
至于那些失踪的女孩,或许只是巧合……
可这些自我安慰的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需要更多信息。
我悄悄打开卧室门,侧耳听到楼下厨房传来忙碌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阁楼,既然许冉能在阁楼里找到铁盒,或许还有别的线索。
阁楼堆满了积灰的旧物,我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地翻找着,灰尘呛得我直想咳嗽。
在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底部,我找到了母亲的一本旧日记。
我迫不及待地蹲在原地翻阅起来。
日记的时间跨度很大,记录了很多生活琐事。
我快地往后翻,目光紧紧盯着那些与我怀孕、生产相关的部分。
终于,我找到了——
“……梦宁怀孕了,她哭喊着不知道父亲是谁,那晚她醉得太厉害……我们都很担心……”
“……今天有个年轻男人来找梦宁,说是姓谢,看起来紧张又急切。梦宁拒绝见他,把他骂走了。那孩子离开时的眼神让我很不安,充满了绝望……”
“……老谢家的儿子谢明泽昨晚自杀了!就在西山后面的老林子里是因为梦宁吗?老天爷,我们造的这是什么孽……”
“……梦宁生了个男孩,很健康,但梦宁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孩子眼睛像梦宁,但眉毛鼻梁像极了……唉,不能再想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孩子快一岁了,很乖,但有时候……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不像个婴儿,太沉静了,甚至有点……冷?是我的错觉吗?听说谢明泽那孩子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
“……冉冉今天问起了他爸爸,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最近越来越喜欢待在西山那片林子,那是他父亲……这算是一种血缘感应吗?”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后面的内容多是记录许冉的成长,字里行间充满了外婆的疼爱,但也偶尔流露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比如提到他小时候似乎没有玩伴,却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很久;比如他格外早熟,对如何“照顾”和“守护”别人有着乎寻常的执着。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母亲的记录印证了许冉的身世,也加深了我的恐惧——那种不安感并非空穴来风。
突然,阁楼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吓得几乎跳起来,手电筒掉在地上,滚落到一边。
许冉就站在门口,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
他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妈妈,”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该吃饭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找点旧照片看看。”我慌忙将日记本塞回行李箱,心脏狂跳。
他走进来,弯腰捡起手电筒,光束扫过我的脸,刺得我睁不开眼。
“找到了吗?”他问,声音轻柔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