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和姑母的脸变成了没有五官的平滑面具。
阿诚和甜甜的身影渐渐模糊,融入背景,成为这个古老四合院阴影的一部分。
无数的低语直接在我血脉中响起,那是先祖的训诫、家族的秘辛、黑暗的传承以及对延续的渴望。
它们不再需要耳朵,它们就在我的血液里奔流。
“……醒来……归来……血脉永续……‘印记’长存……”
我的抵抗越来越微弱,自我如同沙堡,在潮水般的侵袭下迅崩塌。
一种诡异的归属感开始滋生,告诉我生来就该在这里,就该是他们的一员。
那些恐惧和排斥变得陌生而遥远,像是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冰冷的认同感很快取代了绝望……
箍住我手臂的力量松开了,我不再需要被束缚。
我缓缓地、自己站了起来,身体有些僵硬,但一种新的、冰冷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
我看着眼前的“家人”,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真正“祥和”的笑容。
祖母欣慰地点头,收回了那把钥匙,它上面的幽光渐渐隐去。
“欢迎回家。”她说。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出有些滞涩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奶奶。”
……
早餐桌上,粥菜飘香,我安静地喝着粥,动作有些僵硬,但十分自然。
脖颈后方,衣领之下,一道极细的、崭新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般的痕迹,微微反了一下光,又隐没在皮肤下。
姑母笑着给我夹了一块酱菜:“梦梦今天气色好多了。”
“嗯,”我抬起头,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眼神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家族的麻木与冰冷,“睡得很好,从未这么好过。”
餐桌对面,阿诚沉默地吃着饭,在我们目光偶尔交汇时,他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那情绪很快就被更深沉的麻木覆盖。
甜甜小口吃着饭,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空洞了。
饭后,我自然地站起身,收拾碗筷,走到厨房门口时,我听到里面姑母和大伯母的低语:
“……新的‘承裔者’稳定了……血脉呼应得很好……”
“……毕竟同源……虽然在外飘零久了点……底子是好的……”
“……下次‘续脉’是什么时候?西厢那个‘旧茧’……快耗尽了……”
“……母亲已经在感应新的‘源血’了……总会有漂泊在外的枝丫……”
我端着碗筷,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她们立刻停止了交谈,对我露出和蔼的笑容。
我也回以同样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但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知识就在我的血液里。
夜晚再次降临,我躺在南屋的床上,没有恐惧,没有焦虑,只有一片冰冷的宁静。
窗外,风声依旧,竹影摇曳,那诡异的“咔哒”声再次响起,悠远而规律。
但这一次,它不再让我感到恐惧,那声音像是心跳,像是召唤,像是家的脉搏。
更深露重时,一种新的、细微的呜咽声和拖拽声从庭院某处隐约传来,很微弱,带着绝望的气息。
我静静地听着,翻了个身。
那声音,似乎……是从西厢房的方向传来的。
我闭上眼,没有任何探究的欲望。
只是听着那家族的安眠曲,沉入一片漆黑无梦的、属于“家”的睡眠。
在这里,我很安全,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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