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响起,车辆逐渐驶远,化作道路尽头一个模糊的小点。
周藏实凝望着方致雅离去的方向,神情专注。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後那辆匪徒的车後,还藏着一个人。
一直藏身在车内的匪徒逐渐探出身体,是那个肩部受伤丶假装昏迷的驾驶员。此刻他眼中满是怨毒,悄无声息地调整手中利刃的角度,而後猛地朝周藏实扑了过去!
银光一闪——
血光四溅。
……
将车停在隐蔽的树丛後,方致雅深吸一口气,下车朝着那栋孤立在郊区的未知建筑走去。
建筑外围的绿化异常茂密,藤蔓疯狂爬满锈蚀的栏杆,绿意盎然,到处都透着勃勃生机。
方致雅试着推了推铁门,发现并没有上锁。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铁门应声而开,她灵巧地闪身进入,瞬间被黑暗吞噬。
与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截然相反,建筑的内部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斑驳的墙面上污渍纵横,其间赫然夹杂着几道已经干涸发黑丶凌乱不已的血指印,那印痕向下拖拽延伸,透过它们仿佛能看到某人曾在绝望中被强行拖走前最後的挣扎与无声的求救。
馆内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偶尔传来电流短路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借着手电微弱的光源,方致雅隐约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个体育馆。破损的篮球架倾斜在场地中央,看台上的座椅大多已经残缺不全。
方致雅双手紧握配枪,以一个防范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往前踱步。鞋底踩在碎砾上的每一声轻响都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
全面搜查後,方致雅确认一层确实空无一人,这才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向着二层的楼梯走去。
二层则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仓储空间,杂乱堆放着各种大小的木箱和废弃器材,形成阴森的迷宫。她一点一点地朝前摸索,小心地在杂物间穿行,直到抵达中央的一片空旷区域。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轰隆”声让她瞬间警觉,举枪瞄准声源处,却发现只是一只老鼠飞快从脚边掠过。
方致雅长舒一口气,暗自嘲笑自己过度紧张。
然而没走两步,一阵压迫感忽然自头顶袭来——
砰!
一声巨响後,方致雅睁开了眼睛。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四面透明的玻璃罩里面。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瞬间侵袭周身。
“放我出去!”她用力拍打玻璃壁,却无济于事,回应她的只有掌心传来的震痛。
方致雅惊恐万分,颤抖举起手枪。
“不要开枪哦。”
雌雄莫辨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方致雅擡头,看见一道身影姿态优雅地站在货箱顶端。
对方用诡异的腔调发出戏谑的笑:“这可是防弹玻璃,小姑娘,子弹反弹打到你可就不好了。”
“你是什麽人?”方致雅大声喊道,声音在密闭空间内産生回响。为了让对方听到,她必须用很大的声音交流。
“咦,好奇怪,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麽?”那道声音闷闷地笑了两声,“现在找到我了,怎麽还问这种话?”
方致雅仍然执着于问题的答案:“你是馀烬吗?”
对方不再直接回答,而是兀自说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擅自闯入我的地盘,但我依然可以给你一种相对体面的死法。”
“看到罩子上面的四个管道了吗?只要我按下开关,水流就会缓缓注入。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足够你回味自己的一生。这场走马灯,是我送给你最後的礼物,我亲爱的小警察。”
“你很漂亮,我相信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一件收藏品。”
“好好享受吧。”
说完,馀烬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身影悄然消失在阴影中。
“你这个可恶的……!”方致雅大力拍着玻璃,直到双手通红发麻。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方致雅逐渐感到了恐惧。她拍打的动作越来越慢丶越来越慢……绝望逐渐笼罩她的心头。
“我不怕。”她轻声自语。
“我不害怕……”
方致雅双手抚在玻璃墙壁上,将额头抵在冰冷玻璃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这句话,好像只要这样一直说下去,就可以麻痹内心的恐惧,催眠自己真的不害怕。
可是当水流冲破管道涌入玻璃罩,方致雅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缩起肩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黑暗中,悠远传来沉闷的笑声,欣赏这场残酷的演出。
与此同时,建筑外。
周藏实自然早已察觉到身後的动静,所以在袭击者扑来的瞬间,他果断侧身闪避。借着巧劲挡住对方的袭击,他迅速反击,一记重拳将袭击者击晕。
但锋利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用手铐将袭击者与其他同夥串在一起,周藏实这才来得及处理自己的伤口。
刀刃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周藏实咬紧牙关,从随身包中取出绷带,凭借单手和牙齿勉强进行包扎。
赵研带队赶到时,看到满地狼藉和正自我急救的周藏实,立即察觉情况不对。
“方致雅呢?”
“她……进去了。”周藏实讷讷道。
“进去了?什麽叫进去了?!什麽时候的事?”赵研顿时要疯了,“里面情况未明,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她一个人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