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不忍看。
季承宁低声道:“二叔,我和我娘是不是长得很像?”
季琳悚然剧震,霍然睁眼看向季承宁。
他最恐惧,也最期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既想要季承宁为母亲报仇雪恨,又想季承宁平安度过馀生的两个截然矛盾的想法在脑海中碰撞,逼得季琳几要发疯。
承宁在看他。
阿琅在看他。
情绪在胸口激荡,疼得季琳连呼吸都在发抖。
颤抖的手指轻轻刮过季承宁颊边的碎发,“很像,”季琳听见自己声音低哑道:“你们,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眸光动颤。
一点湿润闪烁着。
季承宁还从未见过向来冷静无比的二叔这幅模样。
心口亦跟着发抖。
“可你们之前都说我像永宁侯,倘若我娘才是二叔的亲妹妹,倘若我娘就是永宁侯,那麽宫中的贵妃娘娘是谁,究竟是皇帝强夺人妻,还是,还是他就是季琛?”
季琳的面色无比惨白。
天将降大雨,整个房间里浮动着阴冷的湿气。
季琳移开手,示意季承宁同他进内室。
季承宁眸光一跳。
他知道,那里供奉着一尊不似神佛,反而有如凡人的塑像。
季承宁亦步亦趋地跟上季琳。
季琳缓步走入内室。
他点燃了三根香,却给季承宁。
季承宁举香过头顶,下拜,深深叩首,“砰。”一下。
又一下。
额头碰上冰冷的地面。
“砰。”
而後起身,郑重其事地将香插上。
神像高高在上,在空灵缥缈的雾气中眉眼愈发朦胧了。
季承宁忽地发现这尊神像很眼熟,不,是,无比眼熟。
他猛地回头看向季琳。
季琳却仰头,他好像没感受到季承宁的目光似的,缓缓开口。
在神像无悲无喜的注视下,微微到来。
其实季琛和季琅的故事与萧定关说的大差不大。
季琅和季琛长得很像。
不对,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季家的一双兄妹生得明艳,一双眼睛亮若随侯珠,鬓发鸦羽似的乌青,靡颜腻理,鼻梁又极秀挺,眉宇棱棱,锋利的骨相让他们两个看上去没那麽妩媚。
无论谁见了季琅和季琛,都要赞一声好样貌。
这双子女长到十五岁时,容色绝艳得如同对并蒂生的芍药花,因此季夫人可惆怅了好久,愁季琅太英气,又愁季琛太秀气。
但季夫人很快就不惆怅了,因为随着二人年岁渐长,容貌相同反而是他俩身上最不起眼的毛病了。
虽是兄妹,可季琅和季琛偏偏爱做相同打扮,一般地着长裙丶云肩丶宫縧裙,腰悬组佩,耳尖悬着明珠,满头珠玉,唇要点红,眉要染翠。
季家的婢女早上唤小姐起床,见到季琅袅袅婷婷地走出去,也不说话,慢悠悠地往花园走,纤长高挑的影子在回廊处一旋身,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