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是这样坐在床边,把药递到他的嘴边,然後说:“宝宝,快把药吃了。”
“快把药喝了。”关越坐在床边,给水豚递上那碗黑乎乎的药。
水豚却歪过了脑袋,不乐意喝。
关越以为是这只水豚怕苦:“这个还好,不是很苦。”
“我又不是怕苦……”水豚干哑的喉咙里忽而脱出一句,然後,那双有些泛肿的眼睛变得湿蒙蒙,“我从来……就没有怕吃苦……”
後面这句话,染上了一点哭腔。
关越也不知道为什麽,只觉喉间猛地收紧。
“没有说你怕吃苦。”他从没有这麽软的和谁说过话,或者说,从他上小学开始,他就不允许自己用这种调调说话。
但是今天,他莫名其妙的就这麽说话了。
“可不是说因为很苦才不带我一起走麽……”水豚掉眼泪了。
一滴滚烫的泪珠在阴差阳错间竟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炽热而湿润的。
“可是……可是你们不在我身边……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裴栖好像是在控诉。
那双眼痛苦的紧闭着,咬着牙,好像是在把经年的苦痛都咽进了肚子里。
“我根本一点也不…也不开心。”水豚的泪珠像崩了线的珍珠,一直在掉。
关越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束手无策。
这比让他这个理科生立刻写一篇文言文还要难。
“我会保护你。”良久,少年的手轻轻握住了裴栖那只白皙的手。
像是,一个人的宣誓。
裴栖迷迷糊糊的,听得不真切:“唔……什麽?”
眼角的湿润被轻轻拂去。
“我会保护你,裴栖。”关越再次重复。
语气依然珍重。
水豚可怜巴巴的抽噎着:“真的麽?”
关越:“真的。”
安抚了好一会,裴栖的情绪才渐稳定下来,没有再哭。
“现在可以喝药了麽?等会凉了会更难喝。”关越把药端在手上,“我喂你?”
裴栖还低着脑袋,好像脑袋有千斤重:“嗯……”
关越将药舀起一勺药汤,喂到了水豚的嘴边。
裴栖还是没喝:“烫……”
关越被磨的有点没脾气了:“不烫的,已经放了很久了。”
裴栖憋嘴:“那苦不苦?”
关越:“你不是说,你不怕苦?”
水豚又哼起来,好像又要哭了。
好吧,他就不应该多嘴。
又哄了好一会。
裴栖又提出一无理的要求:“你说……宝宝,快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