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京城,寒风卷着碎雪,扑打在四皇子宇文珏府邸的窗纸上,出沙沙的轻响。
书房里炭火烧得不算旺。宇文珏披着一件玄色狐裘,正临摹着一幅前朝的寒梅图。笔尖勾勒着枯瘦的枝干,他的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纷扰都与他无关。
一名身着灰衣的幕僚悄无声息地进来,躬身低语:“殿下,三皇子府那边……探子回报,他派往江南的人手又增了一批,似乎对陆府大小姐格外‘上心’。”
宇文珏笔下未停,一朵墨梅在枝头悄然绽放。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洞察的嘲讽:“我那三皇兄,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江南……苏衡……陆明璃……”他轻轻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温帕擦了擦手,“他既然这般费心费力地替我们盯着,我们又何须再浪费自己的人力?”
幕僚微微一愣,随即了然:“殿下的意思是……”
“让我们的人撤回来,不必亲自去江南查探了。”宇文珏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积下的薄雪,目光冷静,“只需盯紧三皇兄的动向便是。他查到什么,我们便知道什么;他若动手……”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我们便能后制人。”
这番安排,与数月前那个因漕运案而焦躁冲动、轻易被人拿住把柄的四皇子判若两人。闭门思过的这几个月,他显然并非虚度。
幕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躬身道:“殿下英明。如此一来,既能省去我们的人力,又能借三皇子之手查明真相,无论江南藏着什么,风险都由他担着。”
“沈玦……”宇文珏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他这次解禁,沈玦出人意料地帮了一把,这份人情他记着,但也更让他警惕。“他让陆明璃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江南,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三皇兄这般紧咬不放,怕是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我们且静观其变,看看这江南的水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鱼。”
他回到书案前,重新提笔,在那幅寒梅图旁,添上了一只立于枝头、似在静听风雪的雀鸟。
“去吧,让我们的人都隐到暗处。”他最后吩咐道,语气已然恢复了平静,“三皇兄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幕僚领命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宇文珏凝视着画中那只机警的雀鸟,深知在这夺嫡的棋局上,有时候,不动比妄动更需要耐心和智慧。而他那位三皇兄,显然已经先一步沉不住气了。
江南的冬夜,寒意刺骨。陆明璃侧卧在冰冷的床榻上,腹中骤然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让她瞬间蜷缩起身子。
“呃……”她咬住早已准备好的布巾,冷汗顷刻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这痛楚来得太快太猛,远医书上的描述。才刚满八个月,竟是要提前临盆了!
“秋云……”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微弱。
守在外间的秋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见她煞白的脸色和汗湿的额,魂都快吓飞了:“小姐!这、这怎么提前了?!”她慌乱地想去点灯,手指却抖得连火折子都拿不稳。
“别慌……”陆明璃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按……按我们准备的来……热水,剪刀,干净的布……”每说几个字,就被一阵剧烈的宫缩打断,痛得她眼前黑。
秋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跌跌撞撞地去烧水,将消过毒的剪刀和白布拿到床边。看着小姐在产褥上痛苦辗转,下身已有血色渗出,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姐,您撑住,您一定要撑住……”她跪在床边,除了递水擦汗,竟不知还能做什么。没有稳婆,没有大夫,只有她这个未经人事的丫鬟,和几本临时抱佛脚的医书。
陆明璃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撕裂。双生胎的挣扎比单胎猛烈数倍,两个小生命仿佛在争夺出生的先后,将她拖入无边的痛楚深渊。她死死咬着布巾,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一声微弱的啼哭骤然响起。
“出来了!出来了!”秋云又哭又笑,手忙脚乱地用软布擦拭那个血糊糊的小婴儿,“是个小公子!”
可陆明璃的腹痛并未停止,反而愈猛烈。她虚弱地摇头,气若游丝:“还……还有一个……”
秋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她将先出生的婴儿裹好放在一旁,回头继续帮小姐用力。第二个孩子似乎更加艰难,陆明璃身下的血染红了厚厚的垫褥,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开始涣散。
“小姐!您不能睡!看着奴婢!”秋云哭着拍她的脸,“还有一个孩子,您再加把劲啊!”
就在这九死一生之际,第二个孩子终于滑落出来,哭声比哥哥还要响亮几分。
“是个小姐!龙凤胎!”秋云喜极而泣,手脚麻利地处理好第二个孩子,又赶紧替陆明璃清理、止血。
陆明璃瘫软在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偏过头,看着身旁那两个襁褓中哼哼唧唧的小家伙,眼泪无声滑落。
千里之外的京城,已是深夜。
沈玦刚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正准备歇下,左眼皮却毫无预兆地猛跳起来,心口也跟着一阵莫名的抽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扶着桌案站稳,下意识地望向南方,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
“璃儿……”他低声唤道,指尖冰凉。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心爱的女人刚刚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而江南那座寂静的宅院里,秋云一边流着泪,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小主子喂着温水。床榻上,陆明璃已然力竭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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