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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暮深灯暖（第2页）

“忍一忍，”苏衡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必须确认骨头是否错位。”他全神贯注，指尖感受着骨位的细微情况。片刻后，他松了口气，“万幸，骨头无碍，只是筋脉扭伤甚重，加之瘀血堆积。”

他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罐，揭开盖子，一股清冽沁凉的药草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他用指腹蘸取少许晶莹碧绿的药膏，抬眼看向楚月华，声音放缓了些：“这是苏家秘制的冰魄散瘀膏，药性起初会有些烈，你且忍耐一下。”

楚月华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苏衡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药膏，轻轻覆上那肿痛的脚踝。起初是预料之中的刺痛，楚月华身体微微一颤，但随即，一股深透筋骨的沁凉感便覆盖了那不适，奇异地抚平了火辣辣的痛楚。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指腹温热，带着药膏在她伤处缓缓揉按，推动着瘀滞的气血。

楚月华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多日来的惊恐、孤独，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细致的温柔悄然驱散。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抓住石板边缘的手也缓缓松开。

旁边的苏芷见状，也大大松了口气，“楚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和哥哥这一路找得多辛苦！差点就把这附近的山头都翻过来了！哥哥他……”

“芷儿，”苏衡头也未抬，轻声打断，“去帮两位老人家准备些热水，稍后需给楚小姐清理一下。”

苏芷吐了吐舌头，知道哥哥是不想她多话，乖乖应了一声跑去帮忙了。

楚月华却因苏芷未尽的话语，心头微动。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苏衡专注动作的手上：“苏公子……多谢你。为我……如此涉险奔波。”

苏衡揉按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有抬头，只是声音比方才更低沉了几分：“医者本分，岂能见危不救。”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补充道，“况且，你是芷儿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

“朋友”二字，他说得极轻，却重重落在楚月华心上。

她猛地抬眼，撞入他恰好抬起的目光中。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老猎户，揣着手走了过来，带着山里人的淳朴和直接，呵呵笑道：“这位公子，你这药可真灵啊！你们是……？”他好奇的目光在苏衡和楚月华之间转了转。

苏衡尚未回答，楚月华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微微直起身，迎着老猎户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声音虽轻，却清晰地答道：

“他……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话音落下的瞬间，山谷仿佛彻底寂静了。

苏芷端着一盆热水，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圆形。

老猎户和他老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恍然和欣慰笑容。

而苏衡，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蘸着药膏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脚踝上，忘记了动作。他霍然抬头，看向楚月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楚月华说完，自己也羞赧得无地自容，脸颊绯红，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苏衡的表情，只觉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几乎要撞出来。

苏衡凝视着她低垂的、泛着红晕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不知为何，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沉默着，最终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苏芷瞪大了眼睛，看看面颊绯红、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里的楚月华，又看看蹲在原地、神色莫测的兄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他……生气了吗？还是觉得她不知羞耻？楚月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方才那点凭着一腔勇气脱口而出的冲动。

“对……对不起，苏公子，”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羞愧，“我……我方才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你……你别放在心上，我这就去跟老伯他们解释清楚……”

她说着，就想挣扎着站起身。

就在这时，苏衡却动了。

他抬起头，脸上并没有楚月华预想中的愠怒或尴尬，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按住了她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力道不大，却有效地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无妨。”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事急从权，楚小姐不必介怀。”

楚月华愣住了，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苏衡却已重新低下头。他将药膏细致地涂抹均匀，又用干净的细布重新为她包扎固定，动作流畅而自然。

只是，在他指尖不经意掠过她脚踝皮肤时，那细微的触感，却让楚月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脚踝，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她悄悄蜷缩起手指，脸颊上的红晕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深了些。

苏衡包扎好最后一下，打好结，才缓缓站起身。他看向楚月华，目光平静温和：“此地不宜久留，你的伤也需要更好的环境静养。我们明日一早，便动身离开。”

楚月华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听苏公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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