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耗尽了季桓在这个时代里最后的一丝力气。
他向曹操提出了告辞。
这一次,曹操没有挽留。他只是站在高台之上目送着那连一个随从都没有的孤单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许都那漫长的古道尽头。
郭嘉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叹息。
“主公,就这么放他走了?”
“留不住的。”曹操的目光深邃如海,“他不属于任何人麾下。他只属于他自己,和他心中那个早已死去的世界。”
……
那之后,又过了许多年。
天下分分合合。赤壁的烈火,汉中的烟云,白帝城的悲歌……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大戏轮番上演。
只是,这一切都再也与那个叫季桓的人无关了。
有人说,他去了江东,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开了家私塾,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也有人说,他一路向西,越过了流沙,再也没有回来。
更有人说,他根本没有走远,只是在下邳城的旧址上,盖了一间草庐,守着一座无名的荒冢,了此残生。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在一处可以望见北方草原轮廓的不知名山坡上,一间简陋的茅屋,在落日的余晖中亮起了一豆昏黄的灯火。
一个须已有些斑白的人,伏在案前,用一支秃笔,在最后一卷竹简上,写下了结尾。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
写完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生的重担。
他将所有的竹简,小心翼翼地捆绑整齐,放在了书架之上。那些竹简,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卷标,上面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奉先》。
他吹熄了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
天空干净得像一块被洗过的深蓝色绸缎。漫天的星辰璀璨得仿佛触手可及。
一阵风从北方吹来。
那风中,带着一股混合着青草与自由的气息。
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声音。
是歌声么?
还是,只是风吹过草原时出的回响?
他不知道。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早已被摩挲得边角起毛的陈旧兽皮舆图,缓缓地将其展开。
那图上画着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长城以外的山川与河流。
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像是在聆听着一个来自今生,或是来世的,遥远的约定。
第84章长风向北顾
吕布那只握着剑柄的手在听到季桓最后那句话时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