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小路比想象的更加险峻。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身后山寨的厮杀声和火光渐渐远去,被浓雾和山风吞噬,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和脚下碎石滚落的声音。
“妈的!这鬼地方是人走的吗?”大牛一边费力地向上攀爬,一边骂骂咧咧。他还得时不时拽一把那个被反绑双手、一脸怨毒的鼠须军师。
那军师虽然狼狈,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冷笑,时不时阴阳怪气地来一句:“快到了…就快到了…好地方啊…”
“你给老子闭嘴!”黑子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沈远山体力最弱,全靠韩冲在一旁搀扶才能跟上。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随着军师的怪话越来越浓。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条路显然荒废已久,不像是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
“韩壮士,”沈远山喘着气问道,“这路…真的能通到山下吗?”
韩冲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这确实是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了。但愿这王八蛋没说谎…”他狠狠瞪了军师一眼。
又艰难地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处相对平坦些的山崖。山崖尽头,云雾缭绕,似乎已是绝路。
“没路了?”大牛走到崖边,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云海翻腾,深不见底,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下面是万丈深渊啊!”
那鼠须军师见状,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没错!就是这里!绝龙崖!没想到吧?你们费尽心思逃到这里,却是自寻死路!周大人早就料到你们可能会走这条路,特意让我把你们引到这里!下面等着你们的,可不是生路,是阎王爷!”
果然有埋伏!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宰了你这个狗东西!”大牛怒不可遏,抽出柴刀就要砍了军师。
“等等!”韩冲拦住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军师,“你说下面有埋伏?什么埋伏?”
军师得意地狞笑:“告诉你们也无妨!这绝龙崖下面,看着是深渊,其实半山腰有个平台,周大人早就派了神射手埋伏在那里!只要你们敢下去,立刻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哈哈哈!”
半山腰有弓箭手!众人心沉谷底。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崖下有埋伏,这真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怎么办?韩头儿?”黑子焦急地看向韩冲。
韩冲脸色铁青,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和翻腾的云海,又回头看了看来路——山寨方向虽然安静了,但谁也不知道官兵是否已经追来。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绝崖之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沈远山,忽然指着悬崖对面,云雾稍微稀薄的一处,急促地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对面崖壁大约十几丈远的地方,云雾缭绕间,似乎隐约有一道极其狭窄的、像是天然形成的石梁,横跨在两座山崖之间!只是因为云雾和距离,看得并不真切。
“那…那好像是一座石桥?”大牛揉了揉眼睛。
“太远了!而且看着就悬乎,怎么过去?”黑子直摇头。
那鼠须军师也看到了石梁,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尖叫道:“不!不能去那边!那边去不得!那是…那是鬼见愁!是禁地!”
禁地?鬼见愁?他越是反应激烈,沈远山反而越觉得那石梁可能是一条生路!
“为什么去不得?”韩冲一把揪住军师的衣领逼问。
军师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那…那石桥早就断了!而且…而且对面是瘴气林,进去就出不来!对!有瘴气!有毒蛇猛兽!”
他的解释漏洞百出,更加深了沈远山的怀疑。这军师,似乎在极力阻止他们去往石梁那边!
“韩壮士,”沈远山当机立断,“这叛徒越是阻止,说明那边越有可能有生机!与其在这里等死,或者冒险下崖被弓箭手射杀,不如赌一把,想办法去那石梁看看!”
韩冲看着沈远山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惊恐万状的军师,把心一横:“好!就听先生的!赌一把!”
可是,怎么过去呢?十几丈的距离,下面是万丈深渊,轻功再好的人也未必能一跃而过。
“用这个!”黑子忽然解下腰间盘着的、一捆看起来十分结实的绳索,“这是俺以前在船上用的缆绳,结实得很!”
“不够长!”大牛估摸了一下距离,“差得远呢!”
“把咱们的腰带、绑腿,所有能用的布条、绳子都接起来!”韩冲立刻下令。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将身上能用的绳索、布带全部解下,连同黑子的缆绳,飞快地连接在一起。沈远山也贡献出了自己的腰带和药囊的系带。
接好的绳索,长度似乎勉强够了。韩冲捡起一块石头,绑在绳索一端,用力朝着对面石梁的方向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