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女子怀里的婴儿突然咯咯笑了,她猛地擦了擦眼——池水里的倒影,是她自己,不是疯魔的死士,是个抱着孩子等太平的母亲。
“我没疯……”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眼泪砸进药池,荡开的涟漪里竟浮起半朵小白花,“我真的清醒了……”
整座演武台陷入死寂,唯有苏锦言的吟诵穿透药雾。
最后一针刺入阵眼核心的瞬间,万丈银光轰然爆。
那光像星河倒灌,穿透演武台的飞檐,照亮半座京城。
城楼上的百姓仰头望去,有人跪了,有人哭了,有人把怀里的药罐举向天空——那是他们曾求苏锦言开方时用的罐子。
银光里,苏锦言的身影缓缓下坠,左眼的血布被风吹开,整只眼睛都浸在血里,唇角的血珠坠进药池,溅起的却是清甜的药香。
“锦言!”
萧无衍的吼声盖过了所有声响。
他踏碎演武台的禁制冲下来,玄色大氅在风里猎猎作响,像头被拔了爪牙的兽。
他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指尖触到她后背的湿冷,那是逆引术耗尽了她全身的温度。
“你说过……要活着看清明。”他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现在,我陪你一起看。”
苏锦言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血珠溅在他胸前的平安扣上,染得那枚玉坠红莹莹的。
她模模糊糊看见他眼底的慌,像极了三年前她替他拔毒箭时,他攥着她手腕说“你若死了,这天下我要它作甚”的模样。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听见潮水般的声音涌来。
是红裙女子的哽咽,是小石头三哥的嘶吼,是五百将士的哽咽,是整座京城百姓的低唤——
“苏大夫……苏大夫……”
像春潮漫过冻土,像晨钟撞破长夜,像所有被拯救的、被唤醒的、被重新点燃的希望,在天地间滚成惊雷。
银光渐敛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演武台的药池里,猩红彻底褪尽,清得能看见池底的鹅卵石。
红裙女子抱着孩子站在池边,婴儿正抓她的耳垂,嘴里含糊地喊着“娘”。
小石头三哥蹲在地上,用刀尖在青石板上刻“恩”字,刻一笔,抹一把泪。
萧无衍抱着苏锦言坐在台阶上,她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他解下外袍裹住她,指尖抚过她左眼的血痕,突然想起她曾说:“等我报了仇,要开间医馆,门口种满杏花。”
此刻,演武台外的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破晓时分的风卷着晨露吹过,药池里的清水荡开涟漪,倒映出东方天际那抹将亮未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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