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言没躲。
她甚至从腰间解下匕,递到少年面前:“那就杀了我。”
少年的手顿住了。
他盯着苏锦言的眼睛——那双眼很黑,像深潭,却没有恐惧。
他举着刀的手开始抖,刀尖离苏锦言咽喉不过三寸,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你真的想死吗?”苏锦言轻声问,“还是怕活着,怕想起你砍死的是同袍?”
少年的刀“当啷”落地。
他突然跪在地上,把脸埋进雪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故意的他喊我阿弟我以为是敌军”
苏锦言没说话,只是摸出银针。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在变——惧战的士兵开始互相搀扶着晒太阳,怒极的老兵把染血的战甲堆成小山,点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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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舔着甲片,出噼啪的响,青烟里飘来焦味,却没人捂鼻子。
三日连施,校场变了模样。
秦九巡视时撞见个曾癫狂咬人的士兵,正端着药碗喂同伴:“凉了,我再去热。”他的手背上还留着牙印,却笑得像个傻子。
秦九握紧刀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转身,对着雪地狠狠抹了把脸。
“西岭方向,声流变了!”小萤姐突然从医帐里冲出来。
她是盲女,却能比常人更敏锐地捕捉声浪。
此刻她仰着头,耳尖泛红:“不再是命令,是恐慌。”
苏锦言正在给最后一个士兵拔针,闻言指尖微顿。
那士兵攥着她的手腕,声音颤:“姑娘,我能给家里写封信吗?
我阿娘该等急了。“
“写。”苏锦言应着,转身时撞进萧无衍怀里。
他身上带着雪的冷意,却把她裹得很紧。“你该歇了。”他说,声音低得像叹息。
深夜,医帐里飘着杜仲煮的安神汤。
苏锦言倚在榻上,左眼血丝密布,右目映着烛火,像团烧不熄的青焰。
她摩挲着手腕上那缕白——是萧无衍前日替她挡箭时被削落的,她偷偷系在了腕间。
“姑娘,敌营情报。”杜仲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半卷染血的纸,“连续三夜逃兵,守将杀了十三个,压不住。”
苏锦言接过纸,指甲在“玄冥子亲制”几个字上划出痕。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尾红:“杜仲,你说如果我把‘记得’变成一种‘毒’,会怎样?”
话音未落,窗外“轰”地一声。
苏锦言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青焰拔地而起,像座灯塔照亮雪原。
那光热得惊人,连雪都开始融化。
远方断崖深处传来闷响,似有巨物倾覆,震得帐外的旗杆都晃了晃。
杜仲冲出去看,又匆匆跑回来:“姑娘,西岭断崖好像塌了一角!”
苏锦言没说话。
她望着窗外的青焰,想起前世母亲被锁在铜鼎里时,鼎底刻的“声灭形存,唯愿可斩”。
原来那“愿”不是别的,是人心最深处的执念——要活,要爱,要回家。
她摸出怀里的半本医经残页,指尖抚过“七情反照”四个字。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她眼底的光。
破晓时分,帐外传来脚步声。
苏锦言把残页收进玉牌暗格,对着铜镜理了理鬓。
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却掩不住眼底的锋芒。
帐帘被掀开,秦九的声音带着晨雾的凉:“姑娘,战王说密帐备好了。”
苏锦言拿起竹杖,转身时腕间的白晃了晃。
她望着帐外渐亮的天色,轻声道:“去把地图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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