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从火盆里捡起最后一页未燃尽的名册——上面赫然是她的名字:“苏锦言,母苏婉柔,父不详,庶出。”
她捏着那张纸走到台边,金针在指尖转了个圈。
“唰”的一声,名字上多了道斜杠。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任何册子上的名字。”她将纸抛入火盆,声音响彻山岗,“谁怀仁心,谁便是医;谁救一人,谁就入谱——新册,由你们自己写!”
“我来第一笔!”
人群中炸开一声吼。
陈阿婆的儿子挤到最前面,扯开衣襟,胸前赫然烙着《医者六诫》的纹路。
他抓过案上的笔,在空白黄绢上写下“陈大狗”三个字,墨迹未干就大喊:“我娘咳血那夜,苏姑娘翻了三座山采药!这医谱,该记的是她这样的人!”
“我来!”“算我一个!”
数十只手举了起来。
脚夫、产婆、昨日刚被救回一条命的老猎户,挤着往案前凑。
黄绢被扯得皱巴巴的,却很快爬满了墨迹——有端方的正楷,有歪扭的涂鸦,甚至有个小娃娃踮着脚,用食指蘸了朱砂,歪歪扭扭按了个红指印。
深夜,苗疆郑家祖祠。
“轰——”
一声巨响惊飞了梁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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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百年的“药祖铜罐”突然炸裂,碎片如利箭般射向四壁。
最中间的一片碎片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药渍,竟与京城火盆里那缕青烟的形状分毫不差。
郑承业跪在残垣前,喉间腥甜翻涌。
他颤抖着摘下蒙眼的黑布——这是他自小被种下“盲心蛊”后,第一次“看”到东西。
眼前没有黑暗,只有漫山遍野的蓝花,每朵花下都站着个人:有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银针,有佝偻的老妇背着药篓,甚至有个他昨日派去混入学堂的弟子,此刻正蹲在田埂边给农夫扎针。
“原来……”他伸手去抓那片蓝花,指尖却穿过了花影,“药火从来不属于我们……”
济世庐的后园里,苏锦言握着小竹的手,正教她感受风里的药气。
“你闻,这是断渊草的清苦,混着紫背天葵的甜。”她抬头时,月光正落在新抽的断渊草上,叶片上的水珠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
“大人。”小萤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盲眼在月光下泛着温和的光,“该歇了。明日还要去看石铁头妹妹测那些‘药族遗脉’的体力呢。”
苏锦言应了声,转身时瞥见院角的铜钟。
三日前阿九撞响的钟声似乎还在耳边,混着远处的虫鸣,格外清亮。
她刚要抬脚,忽闻窗外传来急骤的雨声——比清明时节的雨急得多,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
“大人!”守夜的小徒撞开院门,浑身湿透,“紫宸宫……紫宸宫的暗卫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苏锦言望着门外站得笔挺的玄衣人,眉峰微挑。
雨幕里,那人腰间的玉牌闪着幽光——是皇帝亲赐的“如朕亲临”牌。
春夜的雨,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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