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一招手,与裴铎先行在前,其余四人跟在他们身后。
姜宁穗望着愈行愈远的一行人,视线不期然落在那道身形峻拔的青年身上。
青年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裴铎乌黑的瞳仁清冷寡淡,但在对上那双杏眸时,眸底的清冷似淡了许多。
姜宁穗冷不防被对方视线捕个正着,心下一臊,下意识低下头避开青年的视线,忽而觉着自己这样不妥,或许对方只是随意回头看了一眼。
她抿了抿有些冰凉的唇,再度抬起头时,便见裴公子已然回头,与那行人走出了村口。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山上白雪皑皑,枝头压着厚实的雪。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裴父与裴铎步伐矫健,丝毫不受积雪干扰。
倒是后面几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气喘吁吁,速度越来越慢,即便裴家父子步伐放慢迁就他们,仍与他们拉出一段距离。
若是以往,裴家父子会入深山,但带着这几人,便只在深山周围游荡。
裴父道:“大家伙可以自行寻找猎物,但要切记,万不可翻过前面那道坡,从那往后便是入深山的路,里面都是猛虎野兽,碰见它们,你们别说猎物了,反倒成了猎物嘴里的食物。”
几人自是点头,将裴父的话谨记于心。
裴父将削好的木箭分别分给几人:“三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山里雪厚,你们寻着自己脚印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几人领了木箭,有两人说好结伴前行。
还有一人想要与裴父走在一起,赵知学见状,来到裴铎身侧,低声道:“裴弟,我能否同你一道走?”
裴铎将左手长弓抛到右手,冷淡颔首。
他走在前面,步伐轻快越过前方那道坡。
赵知学微蹙了下眉头。
裴伯父说,翻过这道坡,往后便是通往深山的路,想到深山里的猛虎野兽,赵知学双脚不禁杵在原地。
他看向长身玉立在坡口上的裴弟。
青年身上的箭袖劲装被寒风肆虐的猎猎鼓荡。
他回头,极其清寒的目光看向赵知学,薄唇轻启,只吐了两个字:“走吗?”
赵知学咽了咽口水,点头道:“走!”
裴弟身怀武艺,有他在,若是遇到猛虎野兽,裴弟定不会丢下他不管。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赵知学忽的瞧见前方闪过兔子的影子。
他神色一喜,喊道:“裴弟,前面有兔子,你等我下,我去抓几只兔子。”
赵知学笨拙地踩过积厚的雪跑向远处。
裴铎凝视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清冷的眸微眯了一瞬。
愚笨。
无能。
且自大愚孝,表里不一。
他不懂,这个处处找不到丝毫优点的男人,那个女人怎会心悦他?
青年抬手,自箭筒中取出一根羽箭搭在弦上,修长指节勾住弓弦,将弓身拉到极致,猎猎寒风中响起弓弦绷紧的嗡鸣声。
远处的人跳窜着追逐兔子。
裴铎眯眸,幽深如潭的眸子迸射出森寒凛冽的杀意。
杀了他。
杀了这个废物。
他死了。
那个女人眼里独属于他的缱绻情意就消失了。
细如丝的弓弦在寒风中嗡嗡震响,浸着森冷寒意的箭头对准百丈之外的赵知学。
“——嗖!”
利箭出弦。
尖锐的铮鸣声破开风声,划出冷冽的弧度射向远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