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世鱼央躺在担架上。
他头顶的景色从狭小破败的漆黑废墟,变成鸟羽山的夜景,星星温柔地在榉树叶后的天幕上眨眼睛。
睁眼,闭眼,他的视野又是一阵变化。
急救车清冽的白光刺得海世鱼央睁不开眼,鼻尖传来一股医院特有的气味,大概是消毒水。
味道不好闻,却让人莫名地感到一丝心安。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海世鱼央带上氧气罩。
“现在几点钟了?”
海世鱼央的声音有点沙哑。
西谷夕扫了眼折木智也的手机,倾身回答:“十点了。”
不到半个小时,救护车就开到了医院。
海世修平和森城千穗刚刚从东京赶到山形,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到医院,刚好撞见医护人员们把担架上的小儿子,转移到病床上。
就算灰尘糊了一脸,森城千穗也能看出他惨白的脸,嘴唇也毫无血色。
海世鱼央的左手动了动。
“妈,我还好。”
森城千穗哽咽了一下,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而下。
她从来没有看过儿子,变得像现在这样。
海世鱼央从小到大很少生病,个子高,体育又好。
有点小伤小病多半是贪玩导致的,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
唯一一次最严重最让她担心的时候,莫过于他被绑架的时候。
可那也只是虚惊一场。
为了看星星,海世鱼央从绑匪那儿出逃后,又在爱知县流浪了将近半个月。
父母担惊受怕将近一个月,领回家以后却发现海世鱼央只是饿瘦了点。
精气神好的不得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受了伤,流了血,连手都抬不起来,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森城千穗捏紧拳头,抵在自己胸前顺了顺气,她笑笑:“刚才,园子和精市都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们都想来山形县看你。”
海世鱼央可不想自己这副病病歪歪的样子被大家看见:“妈,帮我婉拒一下,之后我自己去联系他们。”
森城千穗没说什么,只是替孩子掖了掖被角。
海世修平看着儿子额角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纱布上沁出来的血渍已经发黑,看得人心惊。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儒雅的面容被一片阴云所笼罩。
折木智也开口:“先生,夫人,接下来医生要带小鱼去重新包扎伤口,还有一些检查必须立刻就做。”
其他的事情在到医院之前,他就跟海世修平和森城千穗汇报过了。
尽管知道儿子没有生命危险,森城千穗还是很难放心,她示意丈夫:“快去吧。”
然后她叫住折木智也:“折木,去准备一下两个孩子需要用的东西……”
最后,森城千穗拦住想要跟着海世鱼央病床而去的西谷夕。
西谷夕呆愣了片刻,松开紧抓病床铁栏的手。
他一颗心全系在海世鱼央的身上,从离开救护车直到现在,他都忘记要跟两个长辈打招呼了。qun⑹⑻4岜8⑸⒈5硫
“伯母……”
森城千穗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确没有肉眼可见的受伤,便揉揉西谷夕的头发:“我们走。”
身旁的护士点点头,带领他们往反方向走。
西谷夕被推着向前走,他回头看了看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病床,不舍地把头转回来:“走去哪?”
“小夕,你要做检查呀,”森城千穗的声音很温柔,“你爸妈那边我刚才也联系过他们了,所以你不用着急,先让医生看看,才是你最要紧的事。”
“谢谢伯母!”西谷夕迟疑了一下,抬起眼直视着森城千穗的眼睛,“可我不需要检查,鱼央一直在保护我,我没有受伤,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