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李越山和吴慧打了声招呼,随即在堂屋拎出一瓶绍兴黄来,转头就进了老头的东厢房。
老李头似乎算准了李越山要来,正盘腿坐在炕头上。
马守山看着李越山拎着酒,手脚麻利的摆上炕桌,随即又取出两个酒盅来洗干净。
“山子哥,阿爷,你们先聊着,我出去大棚那边看看。”
将东西都摆上桌之后,马守山很是识趣儿的起身,就要离开。
他虽然是老李头过门的徒弟,但说到底毕竟是半个外人,有些话能不听就尽量不要听。
这段时间,跟着老李头其他的没学会多少,这眼色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不用,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老李头摆了摆手,示意马守山坐下。
李越山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转身取出一个酒盅来,放在了老李头对桌边上。
在陇县这边,上炕可是有名号的。
像李越山,按照正常来说就应该坐在正对位上,因为他是家里顶梁柱,所以就连老李头都得靠左手边。
而像是马守山这样的,即便是李越山的右手边空着,他也不能落座,只能担在炕沿边上,坐在对下席。
三人分别落座,李越山用大瓷缸子倒了半杯热水,随即这才将黄酒分了出来,放进瓷缸子里去温。
这东西陇县这边很少见,还是因为韩若云知道老爷子好酒,托人从外地弄来的。
用韩若云的话来说,这东西虽然也是酒,但比起白酒来,不太伤人。
尤其是老年人,大冬天的热一壶黄酒,加进去几片山姜,很养身子的。
酒水温上,爷仨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十几分钟,吴慧端着几个凉菜进门,放下之后叮嘱李越山让老爷子少喝一点之后,就退了出去。
等吴慧离开之后,老头伸手将瓷缸子里的酒壶取了出来,抬手先给李越山倒了一盅,然后转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最后又将酒壶伸到了马守山的酒盅面前。
“阿爷,可不敢……”
当然,别看李越山处之坦然,可马守山却不敢让老爷子给他倒酒。
这话要是传出去,他爹马二炮真能剥了他的皮。
就手接过酒壶,马守山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顺手还将装着热水的搪瓷缸子往自己跟前挪了挪。
老头端着酒盅,抬手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李越山也端起酒杯,不过却伸手和马守山碰了一下。
“富贵家这事,错在你身上。”
等一盅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老头突然开口,看向李越山说道。
“我?”
别说马守山了,就连李越山都是一愣。
“给可以,毕竟富贵是你拜门的兄弟,可错就错在,你给的太多了。”
老头看着俩小的懵了,随口再次解释道。
“升米恩斗米仇?”
眼见李越山皱眉没有回答,马守山小声的嘀咕道。
这道理,他从小就知道。
依照马二炮的手艺,家里还是很富足的,所以从小心思就软和的马守山,看到村里有人饿肚子,就会偷摸的送东西。
只是每一次被马二炮现,都会狠狠地拾掇他一顿。
以前马二炮只管打,从来不会耐心的去讲什么道理。
直到有一次,马守山将家里一把挂面拿出去给了村里一家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
本来回家后的马守山已经准备挨打了,但那一次马二炮却没有动手。
马守山当然不明白老爹的心思,只感觉自己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