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大山昼夜温差大,早晚有些微凉,晌午太阳却又如火如荼,炙烤着大地。在一小片土地上,福喜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锄头插入坚硬的土壤中,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泥土翻起,他动作娴熟,大大的锄头与瘦弱的身体格格不入。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身体流下,顺着裸露的上身打湿着裤子。福喜站定,用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拭汗水。看着已经翻了小片的土地,他有些不满,抬头看了看日头,要去上学了。向田边走去,收拾收拾东西,扛上锄头往学校走去。
去学校的路上,他碰到从山上摘樱桃下来的人。
“喜子,下地了?”
闻言福喜转头看来人方向。“福荣哥,摘樱桃啊?”
男子将自行车停到福喜身边,抓了一把樱桃说道:“喜子,来吃樱桃。”
放下锄头,福喜接过樱桃,将一大半放到书包里,自己拿着几个吃下去。见到这样,福荣知道福喜是要给盛顺留些樱桃。盛顺家只有些自留地,没有林地,所以他家没有种樱桃。
“喜子,吃行了。顺子叔跟你嫂子去省道摆摊去了。”
自从有了省道,东庄村的村民把摘下来的樱桃装进筐里,在省道两侧摆摊,卖给来往的车辆增加收入。樱桃这东西不容易存放,有些人是因为品相不好的果子批商不收,果农不能看着樱桃烂地里,选择去省道摆摊。有些人是因为批商价格低,不如省道边的零售价,也去省道摆摊。
福喜和福荣相对而站,福喜还是担心盛顺,于是问道:“福荣哥,我爹没在你家惹祸吧。”
福荣假装生气说道:“喜子,这说的啥话,顺子叔中午给我家帮忙干活呢。这不,吃完饭就和你嫂子去摆摊了。放心啊。”
“给你家添麻烦了,福荣哥,你赶紧去忙吧。”福喜听到盛顺的情况,也就放心了。
“这话外道了啊,喜子,我先去卖果子,下午还得摘呢。”福荣微笑着说着,然后骑上自行车远去。
福喜来到董盛福家,进到院里。
一个满脸福气的女人看到福喜来了,连忙招呼福喜到灶房里。她就是盛福媳妇王翠香。
“喜子,这是给你留的烙饼。”王翠香掀开锅盖,用手背碰了碰,继续说道:“嗯,还热着呢。你快坐下,我去屋里拿个碗给你盛点汤。喜子,把水壶给我,我一块给你装了,大娘做饭下盐重,下午别渴着。”
喜子也没客气,摘下水壶递给王翠香,洗了手就坐在灶台边的椅子上拿起烙饼吃了起来。
韭菜鸡蛋的,好吃。喜子心里想着。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干了一中午体力活,之前吃过的馍馍早已经消化干净了。
“喜子,这还有咸菜。”王翠香将一个咸菜碟子和一碗汤放到福喜面前。
“嗯,大娘。行。”嘴里塞满食物的福喜腮帮子鼓鼓地说道。
“呵呵,慢点孩子。不着急,还有时间呢,等你大爷醒了你俩一块去学校。”
福喜听到后,满脸笑容地看向王翠香,端起汤喝了口。看着狼吞虎咽的福喜,王翠香先是笑笑,脑子已经开始走神。
福喜这孩子也是命苦,不到一岁就被人给弃养,被董昌明收养也算有个家了,没过几天好日子,董昌明两口子就走了,留下盛顺和福喜。盛顺要是正常人,日子也还能过,现在是啥,还要这孩子照顾盛顺,也是苦了这孩子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想着想着王翠香就红了眼眶,心里祈祷着可别让这孩子碰到别的事了。
“喜子,别动,我来就行。”王翠香的思绪被起身收拾碗筷的福喜给打断。
“大娘,是嫌我洗得不干净?”福喜调皮地说道。
“熊孩子,说啥呢。”王翠香就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打了一下福喜。“就知道臭贫,去去去,我还巴不得不干这活呢。”
“好来。”福喜拿起碗筷到院里。
“喜子,你洗好放柜子里,我去叫你大爷起床。对了晚上想吃啥,大娘给你做。”
一边弓着腰洗着碗的福喜回道:“大娘,六婶儿早上给了一大碗肉,我爷说了,浪费可耻,晚上我和爹下个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