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虎的夜晚
没有预兆,出奇意料。
先爆发的是江观。
在来的路上江观小心翼翼地谋划了很多讨严咨杰高兴的手段,他不乐意,却不得不。
严咨杰无非喜欢江观放下身段低声细语地去讨好他,夸他几句,低声下气地认个错。
仗着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感情,撒个娇。
哄好他不说绰绰有馀,绝对是百分百中。
直到踏入三楼花园前,江观都是这麽想的。
三年生不如死的经历改变了江观的身体面貌,压断了他的脊梁,让他学会了跪下做人。
江观在走廊上想,没什麽,为了弟弟妹妹们,这没什麽。
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当严咨杰二话不说,连个解释机会都没给他就将他砸入墙中时,比脑中不可置信更先来是心中的刺痛。
他撑不住了……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当我是圣人吗?啊?你伤害了我我还要感谢你?连一个笑都不允许。”
生气,活力,生命力。
严咨杰苦苦追求的东西突然在这一刻的江观上显现,尽管他颤抖着合不上的嘴唇乌黑发青,尽管握在身上的身躯单薄似一抓即破。
但语调坚硬,那双小时候严咨杰很喜欢看的乌黑瞳眸,永远匿不进黑夜中,闪着微光。
严咨杰有些懵,被顶嘴怒火更旺:
“可以啊,我没说不可以啊,你要骂我要打我在家给我说啊,我让你打!骂吧骂吧……”
他指指点点自己的脸,然後语气沉了几分:
“可你当着那麽多人的面,老师同学都在,这里面还有教过我的老师,我的学弟学妹,你他妈不给我脸?”
“呵。”江观乐了。
严咨杰好面子,惨绝人寰的惩罚追根溯源竟然是因为江观在衆人面前不留情面地戳破了他的短处。
这件事江观事後想起来觉得过分,当时江观下舞台主动给他道歉了。
没想到狼心狗肺,一片真心喂畜生。
“你不该吗?”江观啼笑皆非。
他的意识被震得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像拉长变形,努力睁眼看不清。
剥去名为理性的皮,刮开隐藏在骨子里为爱屈服的神经,馀下真正属于本性的江观。
直接又礼貌,强势又不屈。
游河夜总会是微尼特少有的五星plus级夜总会之一,装修高级奢华。
花园天台墙壁上方的小夜灯昏黄悠长,光圈转转圈圈洒出光辉,落在对峙的两个人肩上发梢,拉出斑驳的人影,颤动在夜中。
灯光让江观的情况一览无馀,比雪还惨白的气色上双目逐渐失神,倔强抿起的嘴看不出任何活人神色,活像严咨杰撑着一句尸体。
还好这地方天高路远没有人路过,不然保不齐随机吓死几个幸运儿。
“我说你能骂我是在家里!”严咨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这地方我爸有股份,都是我熟人,你最好记住我教你了什麽!”
江观一笑:“好啊,严咨杰。那我告诉你,你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