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挂断的声音,邹游望还在不断地安抚着宗政雅,一路上压着限速的线,一刻不停地赶到医院。
“我丶我到了,再给我一分钟!”
电话另一端很吵闹,但耳边的呼吸声是如此的安静。宗政雅不由得愣了一瞬,他的眼眶发红,所有的不安在此刻暴露出来,“我好想你。”
“我也超级想要见到你。”邹游望快速按着按钮,见电梯门迟迟没有打开,转身直接爬楼梯。
楼梯间很空,脚步声不停地回旋,两个人默默地数着彼此的呼吸。
爬了五层,邹游望突然问:“哥哥,你在几楼。”
“您的伤口……”一名护士拿着纱布蹲在他腿边,将伤口仔细包扎好,刚想说注意事项,就被对方的眼神制止。
听到这位宗先生声音温柔似水地说:“我在二楼,尽头,路上慢点,我没事儿。”
转过身,对着她,礼貌疏离,声音骤然冷了几个度,“您继续说。”
“……好的,您的伤口问题不大,主要是划伤。已经给您打过破伤风了,注意饮食清淡,不要剧烈运动,前一周尽量保持慢行。”
“明白,有点麻烦。”宗政雅单手撑床起身,拒绝了护士的搀扶跟使用轮椅的建议,在对方恨不得刀人的目光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调整好姿势,坐在走廊上等待的长椅上。
邹游望弯腰,抓着走廊上的铁制扶手喘着粗气。
遥遥望去,长长地走廊,大片的白,宗政雅一袭黑色西装,衣袖凌乱,衣襟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那张英俊的脸,面色苍白,神色落寞,捂住地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弟弟,你在哪。”
电话传来的声音带着电流,静谧的声音在走廊内回响,双重声音萦绕在他的耳廓,静默了几秒,他开口道:“哥哥,闭眼。”
宗政雅眼皮轻颤,耳边多了一道急促的呼吸,眼皮一热,声音响起,“我在你身边。”
他的心一颤,伸手环住了邹游望的腰,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宗政雅在邹游望跟邹游希离开之後,跟助理简单沟通,留下了聊天证据,从书房拿出一份报废的文件,驾车离开。
他专门行驶到酒吧附近的街上,静静观察着,看到一辆驾驶地歪歪扭扭地上路後,悄悄跟上,借着拐弯趁机超车,估算着後车的距离跟速度,调整好车身方向。
身後酒驾的人眼见被人超了过去,酒气上头,踩下油门,一秒钟,碰的一下撞到了车腰上,後门大片凹陷,挤压着他的身体。
那一刻,宗政雅的大脑是处于极端的清醒的状态,他先是查看邹游望的位置,随後将自己从驾驶位拔出来,小腿被锋利的铁片划开,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拖着腿,先跟警察进行了简单的交涉,随後让已经准备好的律师介入。来到医院,再次检查定位,拨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从学校到医院只需要二十分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可怜与弱势。
宗政雅眯起眼睛,感受到邹游望的体温,不得不说,廉子谦说的示弱很有用。
“宗政雅。”邹游望突然推开他,低头看着他此时错愕的表情,眉头皱起,“你是不是忘记了答应过我什麽。”
“我……”宗政雅瞬间慌了,他踉跄着从椅子上起来,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是别人撞的我,我去公司换文件,路上被酒驾的人给撞了。”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我不信。」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邹游望轻抚着宗政雅的脸,轻声问:“那哥哥,伤得重不重啊。”
宗政雅低下头,轻描淡写地说:“划伤,不重。”
“宗政雅,你也是个骗子。”邹游望拿起旁边的袋子,诊断上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字,伤口长17厘米,深1。5厘米。
宗政雅手指更加用力地抓紧了邹游望的衣袖,声音嘶哑地说:“我就是坏蛋,一个活该被抛弃的坏蛋。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只留下我一个人……”
邹游望闻言喉结动了动,忽然无措起来,“不是的。”
比起言语的无力,邹游望更加倾向用肢体表达。
他将宗政雅轻轻按在椅子上,单膝跪地,握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上面落下一个吻,“我不会抛弃你的。”
“你会。”宗政雅动容後,更加的执拗,他紧握着邹游望的手,“我触及原则性问题,你就好扔下我,抛弃我,不爱我。”
“你真的没有触及原则性问题吗?”邹游望他一眼看着宗政雅很认真地问。
“我……”此刻邹游望的手是干热的,那点温度却无法温暖宗政雅冰凉的身体,他嗫嚅着。
说了会离开,不说也会离开。
邹游望耐心地等待着,正如邹游希说的那样,他们之间还不够坦诚,于是默默地收紧手掌,无声地传递着自己此时的坚定。
宗政雅对上了邹游望的眼睛,呼出一口气,“有,还有很多。”
宗政雅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跟邹游希从认识到契约成为最後分开的一系列事情,他最後得出一个结论,“我试图从他身上探究的爱情是什麽,但被他耍的团团转,不过幸好遇到了你,你是我不幸的人生当中唯一的幸运。”
“还有吗。”邹游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