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状,也不好再多问,只是叮嘱他不要在地上坐太久,便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邹游望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失魂落魄地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宗政雅回到车上,四肢无力,连按打火键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车中枯坐了许久,点亮手机,看着两个人穿着西装的合影,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在车上枯坐了许久,脑海中闪过邹游望刚刚的那句话,为什麽不照顾好自己。
他想说,如果照顾好自己他就不可怜了,就不会被邹游希照顾,就不会跟邹游希结婚。
他怕痛,怕得要死,但只有疼痛才能帮他留住人。
脑海中纷繁的场景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声叹息上。
车辆啓动,滑入一片黑暗。
家里面静悄悄的一片,没有灯光,没有烟火气。
宗政雅这才想起来,王妈回家照顾自己的小孙子;李叔因为邹游希说不喜欢他,自己请辞回了老家。
本来邹父邹母应该住在这里的,但他们看不惯宗政雅高高在上的做派,还是住回了原来的那个家。而曾经住在这里的邹游望现在还在精神病院被迫吃着药。
宗政雅进门,空荡荡的。
进门开灯,径直拿出药箱,翻出来胃药。他连热水都懒得接,拿出来一听啤酒,指尖扣开,坐在沙发上面,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的啤酒。
他不知在沙发上面枯坐了多久,听到脚步声後,他看着满面红光的邹游希进来,手上拎着几个袋子,他说:“是在等我回家吗?”
邹游希撑着沙发靠背,口头温柔地说:“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宗政雅直视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饮下最後一口,“你去见谁了。”
闻言,邹游希皱起了眉头,“你跟我保证过,不过问我的私生活,你就是这样履行的?”
“他已经结婚了,你也结婚了,搞婚外情有意思吗?”
宗政雅的目光定在他的手指上,一个绯红色印子印在指关节,“别跟我说你有咬自己的习惯。”
邹游希一脸坦荡,“我是他学长,平常帮了一点他的忙。不过你今天去哪里了,你没在公司。”
宗政雅自虐一般地看着他手上的咬痕,摇摇晃晃的起身,双手禁锢着他的肩膀,“邹游希,你什麽时候能够记住我才是你老公,你的行为属于出轨!”
宗政雅怒吼,看到邹游希变都没变一下的脸,忽然笑了。
他笑自己没出息,自己爱人跟别人睡在一起还要哀求对方不要出轨,自己满身伤疤哄回来的人却不爱自己……
邹游希神色淡漠,他挥开宗政雅的手说:“你喝醉了。”
“两瓶啤酒你认为我会醉?”宗政雅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他问:“邹游望为什麽被关到了精神病院。”
邹游希神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坐在宗政雅旁边,满目哀愁,“他精神方面有些问题,送去那里治疗也是为了他好。”
宗政雅冷笑一声,“为了他好?你确定不是为了你自己?”
邹游希放下啤酒,认真地看着宗政雅,“政雅,你别这麽偏激。游望他之前的行为太偏激了,伤害了很多人,也辜负了很多人。送他去精神病院是经过多方考虑的,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可以治疗他。”
“那你说他都辜负了谁丶伤害了谁。”
“你忘了,他竟然趁我不在想要把你灌醉跟你上床,他还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我跟席嘉荣之间有不正当勾当。他的臆想症太严重了,竟然把我当成了敌人。我是他哥哥,难道会害了他吗?”
“而且他竟然想跟父母断绝关系,爸爸妈妈很伤心,他已经彻底失控了。我让他住进精神病院也是为了他好。”
邹游希的手想要覆在宗政雅的手上轻声安慰她,但眼前的人推开了他,还有一种陌生的,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他。
邹游希感到一丝丝诧异,他微微挑眉,“你今天去见邹游望了对吧。”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让你远离我,说我很危险,很虚假。”
宗政雅目光坚定,“或许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邹游希嗤笑一声,“我们之间并不合适?那你认为能够挑逗起你的欲望的邹游望合适的你了。”
宗政雅脸色一变,邹游希还在宣泄,“你可别忘了,是你求着我回来的。你也说了,是因为你的错满足不了我,可以让我去找其他人。你敢说,这不是你亲口说出的话?”
“你不喜欢我,为什麽还要跟我在一起。”宗政雅紧盯着邹游希的表情,见他神色不变,攥紧了指尖,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邹游希走近,“我为什麽不喜欢你。你把所有的财産都给了我,替我挡车祸,替我挡刀,甚至在雨夜跪在我家楼下求着我回头,这麽痴心的人,我为什麽不喜欢你。宗政雅我爱你啊。”
他说得咬牙切齿,看不出丝毫的爱意。
邹游希看着垂头丧气的宗政雅,重新戴上的温柔的面具,伸手给他披上一个毛毯,“天色不早了,早点睡。”
说完,他独自上楼,剩下宗政雅一个人被黑暗吞噬。
直至黎明到来,他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