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少主,你也别在那杵着了。”谢无垢背对着他,整理床榻。
裴归云笑着走进:“无垢何时发现我的?”
谢无垢回眸,与其对视片刻後,淡笑着在喉间滚出二字:“你猜。”
满脸堆笑的少主:(不嘻嘻。)
裴归云顺势坐在他榻边,瞧他动作,啓齿:“这些交给下人来做就好了。”
“阿水。”
这少主话音刚落,谢无垢还真叫了下人。
名为阿水的侍从几步踏进,朝二位行礼。
谢无垢起身:“榻上所有东西都换一套新的来,还要打扫一下,有腥味。”
“是。”
裴归云又闲不住嘴,跟上转身坐至椅上的那人,托着腮望他,笑:“想不到无垢还蛮有爱心,为救一人竟还敢来悬崖。”
“少主方才不是听了麽,”指身捏着杯壁,那人默默沏茶,“我只是想知他下毒原因。”
指尖点着颊处,裴归云继而:“你骗得了他,可骗不了你的少主。”
谢无垢笑了,转眸向他:“就算我是为了救他一命又如何,反正我受不了,一个鲜活生命就这麽白白在我面前死去。”
一想起那男童爬满恐惧丶向自己求助的面孔,谢无垢的心就如针扎。
好似瞧见自己的百姓受苦。
裴归云也笑:“可是无垢,他犯了错诶。”
“但错不至死,”谢无垢淡淡回了五个字,“难道少主也同他们这般冷血麽。”
那位状势冷血的人儿立即撇清关系:“我可没说。”
谢无垢眸色瞥他一眼,想着没这意思那为何要问。
两人静默,突然,几个侍从匆匆前来行礼:“少主,不好了,家主突发心急,病逝了!”
那侍从垂着头,一通说着,谢无垢馀光瞥去,难得见这少主的面上有慌张之色。
侍从又言一句:“马车已备好了,少主。”
裴归云回了个好,就匆匆与其擦肩而过:“叫马车开快些。”
“是。”
一主两从急上马车,谢无垢与主子并排坐着,侍从则站在帘外执剑。
“这病逝的也太突然了。”谢无垢低眉,视线投在自己腿上。
裴归云扶着额,轻柔眉心:“他平日身子就抱恙,但不会突发,定是受了什麽刺激。”
身侧人的脑子浮现出一个名字。
“澹。。。”
台字还未脱口,就见有个通体黑衣的人儿上车。
说曹操曹操到,泛白的指身掀开帘子,澹台卿唇角含笑着,踏上马车。
那对主从都默契地扫他一眼。
对方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坐姿慵懒,眸底晦暗又画着浅浅笑意,似浓夜中的黑蛇吐信。
笑不纯粹,又坏不彻底的错觉。
三人全程静默,没人啓话,空气浸入一种奇怪氛围。
含着花叶的风撩帘淌入,轻吻谢无垢眼睫,他闭上眼,靠在窗边沉睡了过去。
沉沉浮浮不知多久,小憩那人支着腮醒来。
身旁那位少主已然睡去,谢无垢擡眼,与正注视自己的澹台卿双目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