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着时刻可以为您献上生命的忠诚,将竭尽所能搜寻到的一切珍品作为祭品,请您收下我们微薄的回馈。它们当然无法与您的赠予相提并论,这仅仅是我们微不足道的心意。”
祭坛之下的信徒牢牢盯着祭坛中心的篝火,直到有一簇火苗陡然抻长——
“是女神!祂回应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的脸上染上亢奋的红,可能是受歌舞的影响,人们变得蠢蠢欲动,总想着离祭坛再近些——有谁不渴望女神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自己身上呢?
“献礼者,请把祭品进献给我们无所不知的神!”
大祭司指挥着献礼者按照顺序走近篝火,监督着她们把捧着的祭品投入火中。
那座篝火明显胃口极好,没有忌口,不管是金银珠宝丶还是珍馐美酒,它都照吞不误,轮到莉塔捧着半壶浆液走向它时,人鱼觉得篝火足足胖了两圈!
它银白的色泽是与普通的火焰不同,但这不意味着它不是火焰!篝火热得像是把人拉回了酷暑,莉塔被它烤得口干舌燥,不过,这也可能是逃避约瑟芬问题的心虚所致。
她的心,莉塔认为自己是一条心思单纯的人鱼,她很早就做好了对自己人生的安排——成为海底最出色的猎手丶让姐姐们承认自己装点的洞xue最美丽丶做吃了最多白贝鱼的人鱼。
遇到阿尔之後,莉塔的计划是有所调整,但依旧很简单,只是多了一条“和阿尔一起生活”,这能代表什麽?!她们会像阿芙拉和葛瑞丝,或许她和阿尔天生就该做姐妹,只是阿尔意外生错了种族,不幸成了人类。
这什麽也不代表!是约瑟芬误会了,毕竟她还太年轻!
火焰升腾的热气烤着莉塔的手,然而这份灼热抵不过大祭司注视她的目光,莉塔倾倒陶壶,将浆液泼向那团银白色的火焰。
霎时间!接触到篝火的浆液迅速弥漫成一片朦胧的水雾,与此同时,浆液所特有的香气也四散开来,只是这股香气浓烈到如有实质,祭坛上下都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而如此障碍,对在深海里纵行的人鱼而言并不算什麽,莉塔很快就看清了周遭,她还没看够大祭司咳得腰弯成瞎子的窘态,自己就迎来了麻烦。
那只纸鸟,那只藏在她衣袋里,多数时候都很安静的纸鸟就这样失了控,它不管不顾地破开莉塔精致的丶缀着米珠的礼袍衣袋,饶是灵巧如莉塔,也没能拦住这只“视死如归”的纸鸟。在用纸做的“喙”啄破莉塔的手指後,它带着人鱼的一点鲜红,毫不犹豫地坠进了篝火之中。
咳嗽的信徒仍然捍卫着他们令人惊叹的虔诚,他们磕磕绊绊地齐声念诵着祷词,莉塔听不清丶连不成那些拗口丶繁复的字词。
她捂着自己破了个洞的一袋,惶然地望着面前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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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雾气褪去,那股奇异的香气则似乎入驻了鼻腔,大祭司快速检视了遍祭坛上下,发现许多不该品尝过浆液的神侍也流露出了沉醉的神色。
浆液的滥用比他预想中还要迅速,事实证明,一旦体会过它的效用,就很难摆脱,就像亚历克斯,本就是一滩烂泥,因此更加上不了台面。
“女神啊!快看圣火!”
大祭司原以为那些信徒又开始大惊小怪,他们有一种能把一切细枝末节的小事都美化成神的恩赐的能力。哦,但这一次好像不是“大惊小怪”。
在银白色篝火的正中心,跃动着一小簇更加明亮的银色,这银色的边缘还泛着一点似有而无的红色,它跳动着,犹如一颗心。
“我亲爱的同胞!这是圣火生出了焰心,是至高无上的女神在回应我们!”他很快摆出喜悦的神情,眼眶里自如地泛出激动的泪花。“祂满意我们对她的进奉,允许我们向祂发问!”
祭坛下的有些信徒简直是在尖叫!他们的嗓音刺得大祭司耳膜生疼。这就是他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免举行问神仪式,他当然喜欢成为万衆瞩目的焦点,但他无法忍受一群猴子在自己面前乱喊乱叫。算了,应付过这一场,他又可以好好休息上几十年。
“祂所选中的问神者,请带着你的谦卑和虔诚,叩问无所不知的祂吧!”
如大祭司所料,自螣花拱门走出的问神者之中,属伊莱的礼袍最华贵,金线绣成的纹饰在火光下流溢出动人的色泽。哦?但穿着华服的人难得神色不那麽倨傲,他面色苍白,虽然身上的服饰干燥崭新,大祭司总觉得他像是刚被人扔进水里,拼了命才爬出来。
是谁收拾了他?
大祭司当即把目光转向埃莉克丝,她是所有问神者里衣着最朴素的那一个,她的服饰甚至比不上大祭司後塞进来的那两个学徒,礼袍上只寒酸地缀着银线——哪怕是最普通的神侍,都会耗尽财産,做一件缀金线的礼袍。但她的神情最自然,她一踏进来,所有的光线乃至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聚集在她的脸上。
埃莉克丝注意到大祭司的审视,她毫不畏惧地朝他灿烂一笑,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多麽重要的场合,表现得就像是进入了一场寻常的集会。
“请继续吧,亲爱的大祭司大人。”
大祭司按耐住心中的烦躁,也回以一笑,举起缀着“群山之心”的权杖,祭台之下便一片哗然。
“女神啊!快看那焰心!它怎麽变……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