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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了看心虚的墨渊,看了看调侃的林清瑶,又看了看神色各异、但眼神中都带着“我们什么都知道了”的雷烈等人,最后,目光再次落回苏婉那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上。
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
明白墨渊这个大嘴巴肯定把妍小妤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六人;明白林清瑶的调侃所指为何;更明白……苏婉此刻心中的雨,是因何而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一种……被窥破内心最柔软处的愠怒,交织着涌上心头。他习惯将一切情感深埋,用冷漠与强大武装自己,就是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软肋,不愿让人抓住他的把柄!尤其是……关于小妤的一切!那是他誓死守护的逆鳞!
然而,看着眼前这六张年轻而真诚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敬佩、理解与……想要分担的决心,他心中那冰冷的墙壁,却又被触动了一丝。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露台上的风,轻轻吹拂着他的白与黑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凌谕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变得有些悠远,有些……疲惫。他望着远方谕天城繁华的街景,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
“你们……知道了也好。”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缓缓说道:“我凌谕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也负过很多人。踏上这条修行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我必须在敌人面前,装出漠视一切的样子,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在意。因为……我在意的太多太多了。”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星尘阁的废墟,看到了玄黄大世界的血海,看到了寂灭荒原的孤寂,最终……定格在了青莲界域中,那口万年玄冰棺上。
“我在意这座城的安宁,在意墨大哥、清瑶的安危,在意……你们的成长。”他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我更在意……那个在冰棺中沉睡的、等我带她回来的人。”
“这些‘在意’,是我的软肋,是我的破绽。一旦被敌人知晓,他们就会用这些来威胁我,打击我,让我……束手束脚。”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扫过六人,眼神复杂:“所以,我必须冷着脸,必须让你们,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冷酷无情,觉得我毫无牵挂。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完成那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无尽苦涩的弧度:“是不是……很可笑?明明在意得要命,却要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露台上,一片寂静。
雷烈等人彻底呆住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铠甲、流露出真实一面的凌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强大如神明的存在,内心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与……孤独!
苏婉更是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凌谕,心脏如同被狠狠撞击!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凌谕前辈那冰冷的伪装下,藏着怎样一颗温柔而脆弱的心!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到不敢流露分毫!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与理解,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酸楚与哀愁!
“前辈……”苏婉哽咽着,想要说什么,却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谕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想要开口的冲动。
“好了,往事休提。”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既然你们已知晓,便更应明白前路艰险。努力修行吧,唯有实力,才是守护一切的根本。”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影缓缓变淡,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六人站在原地,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而此刻,谕天城的上空,阳光依旧明媚。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有一场无声的雨,已经下过,并且……洗涤了一些东西。凌谕那番话,如同一颗种子,深深埋入了六人心底,让他们对“强大”与“责任”,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对凌谕而言,这一次意外的“坦诚”,或许……也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毕竟,有些重量,独自背负太久,也需要……有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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