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会惧怕死人,”晏含英轻笑起来,“只有死人畏惧死人。”
“……”
“你已经疯了,晏含英,”那人道,“罢了,本就是阶下囚,疯了便疯了吧,等我们将……一网打尽了,送你们一同下地府。”
晏含英还是只字未言。
他站在风雪中,睫羽上已经落了雪,压得他睁不开眼睛。
晏含英睫羽颤抖着,他又成了古人一人,只身立在院子里,直到雪花落满肩头与发丝。
他轻咳了一声,唇角慢慢滑下一行血。
“无人……能掌控我的命,”晏含英轻声道,“也无人能用我……去威胁他。”
他合上眼,乘风雪而去,又被风雪葬了身。
晏含英慢慢睁开眼,身体还像停留在雪中似的,一片冰冷,瑟瑟发抖。
眼前有些模糊,他只看见火盆内火光在跳跃,有人在桌前坐着,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麽。
晏含英轻咳了一声,道:“你——”
他嗓子哑得厉害,那人却蓦地回了头,面容在模糊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却是慕辰。
慕辰脸色不太好,手里还端着药碗,见晏含英醒了,他没好气道:“你起了高热,差点快死了。”
“你怎麽在我屋中?”
“自然是夜里无眠,出来走走,听见你屋中窸窸窣窣动静,又说梦话,进来看一眼罢了。”
晏含英没力气同他多说,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见慕辰上前来,主动搀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靠在床头。
慕辰坐在他榻边,说:“喝药。”
他像是难得有了耐心,一点点喂着晏含英吞药。
他看着晏含英高挺的鼻梁与低垂的眉眼,因在病中,他唇色很淡,整个人犹如琉璃做的脆弱美人,轻轻一碰便会碎了似的。
慕辰的呼吸微微放缓了一些,走着神。
直到晏含英说:“多谢。”
慕辰耳廓骤然烧红,竟什麽都没再说,只端着空碗出去了。
他合上门,正巧碰上拿着麦芽糖的江今棠从府外回来。
江今棠的视线落在慕辰手中药碗之上,他脸上一片冷,没有任何表情,道:“你在做什麽?”
“如你所见,”慕辰擡了擡空了的药碗,说,“来给你敬重的师父喂药。”
江今棠身形未动,也并未说话。
慕辰也不打算等他说话,他从江今棠身边擦肩而过,忽然听见江今棠道:“鸠占鹊巢来的东西终究不长久。”
“那也比守株待兔好,”慕辰笑道,“你倒是看看,晏含英心狠手辣,却格外迂腐,愚忠,他若是知晓你爱慕他,你说,他往後会怎麽对你?”
他观察着江今棠的面色,却没从他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反而……
反而还红了脸?
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