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被教育以家族利益为重,但没有人告诉她如何做才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当年,洛溪因为处事挑不出错误被父亲夸赞,华容冰悦便以为只要效忠洛溪,效忠未来的家主,便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哪怕当年一起被严苛训练的五十多名族人仅仅剩下她们三人,她效忠洛溪的想法也从未改变。
洛溪无奈:“冰悦,你难道没有想过吗?当年训练,便有一般血亲被活活练死,父亲可曾在意过他们生死。”
“而我们这六个活到成年的却要像是练蛊一般斗,这桩桩件件哪一点是家该有的?”
华容冰悦的确找不出理由反驳,幼时,父亲总是告诫她,与其养一堆不中用的狗,不如养一头狼。
可她们是人,不是动物。
为所谓最强者,丝毫不顾及她们的性命,甚至在成年那一日,将所仅存的六个孩子关在一个洞xue内。
却只给三个活下去的名额,想要活便只有手刃血亲,杀掉的血亲越多自己活下去的几率才会变大。
“可是父亲说过的,这一切都是为家族,家族利益至上。”华容冰悦喃喃,就像是在欺骗她自己。
华容歇站在一边,这些事情她从未听过,她在华容家族从来不用考虑明天是否能活下去,也从未做过手刃血亲的事情。
“是,我承认华容亲桑的确做到,她改变族内培养幼子的方式。但将家族利益放在最前面,否定人该有的情感,难道是对的吗?”
“冰悦,你如今时常在冰牢内待着,难道不是不想承认你当初也放弃家族利益,选择自己的感情吗?”洛溪平静的说着。
可华容冰悦却像是受到难以承受的惊吓一般发抖,她自然记得,当初洛溪叛逃之後,父亲给她两个选择。
一是是承认洛溪是魔修,并且将洛溪骗出来亲手杀掉洛溪这个叛徒。二则是不用灵力跪在雪地内,直到雪停那一刻。
华容冰悦自然知道父亲说出的第二个选择是为难她,只不过是逼着她选择第一个。
可她也不知心中对洛溪的究竟是效忠,还是别的什麽,她还是选择第二个。
明明这件事和华容亲桑无关,但在华容冰悦即将冻昏过去时,是华容亲桑给她撑伞,用灵力替她挡住绝大多数的寒意。
那时,华容冰悦想要询问为何,但她全身被冻得没有知觉,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记得华容亲桑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不是以那种注视工具的眼神,而是带着悲悯。
“闭嘴!那是我的错误,我已经在赎罪。”华容冰悦罕见的发火。
她从小被教导的便是家族利益至上,所有人都是家族能正常运行的零件而已,不该因为自己的私情抛弃家族利益。
她本应该选择杀死洛溪,可她却那般做。
她早就不配成为华容家族的族人,更不配成为十二修士,这便是她与其他十二修士的不同。
其他十二修士都是合格的华容家族的族人,而她却在关键时刻选择自己的私情,所以她不合格。
华容歇还从未见过华容冰悦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她记忆中的华容冰悦总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一切。
每次都说着自己和其他十二修士不同,总是让别人气得恨不得将她痛打一顿。
“蚀心阁阁主,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华容亲桑出现在华容冰悦身後,她不紧不慢的冲洛溪行礼,随後才开始安抚华容冰悦濒临崩溃的情绪。
洛溪看着不远处的各个宗门的长老,她也不得不选择露面。
她原本只是计划着来看华容冰悦一眼,劝说她向前看,随後便不再出现。
可如今华容亲桑却点破她的身份,她不得不担起蚀心阁的责任,虽然如今的蚀心阁有沈雁和青袍渡二人支撑足矣。
青袍渡焦急的看着自从斩魔大会之後便失联的洛溪,她喊一声师父,洛溪也只好微微点头。
以华容冰悦如今的状态,参与如何对付无妄鬼蜮的计划也只会添乱,华容歇也只好带着她离去。
青袍渡看着宁愿去安抚华容冰悦情绪,也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的华容歇,不甘再度将她的心填满。
青袍渡也不得不先冷静下来,她还是得作为洛溪的大弟子面对修真界正道修士审视的目光。
这也是她们这些魔修唯一能有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不再被正道修士喊打喊杀的机会。
倘若此次绞杀无妄鬼蜮的事情做的好,说不定魔修不再是被世人所不齿的存在,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华容歇身边。
蚀心阁这些魔教也可以光明正大收徒,不用再惧怕被正道修士围剿的事情。
毕竟世人对魔修的恐惧大多也是偏见,别说是魔道修士,就算是正道修士中也有杀人如麻之辈。
将对于魔修的偏见消除,魔修才不至于被正道修士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