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若陵躲开了他的视线,但没把手收回去。
5。
“一开始……”只是起了一个头,大概等了两三分钟,顾若陵才把後面的话说出来,“一开始是有些生气,觉得你那些别有目的接近我的人也没什麽两样。”
向伊不敢接这句话,因为一开始他也确实目的不纯。
顾若陵眨了几下逐渐失焦的眼睛:“後来就只剩下迷茫,大概也会有些难堪,毕竟是快接近三十岁的人了,但还在看那样的小说和电视剧,写那样幼稚没道理的东西。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不好,觉得我应该抛弃掉以前那些糟糕的习惯,变得更成熟稳重。可如果不这样,我又该怎麽样呢?我不知道。这是我的习惯,即使是错的,我也坚持了十多年。
“向伊,可能错误也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顾若陵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
此刻的他既不像奥荣说一不二的顾总,也不像日记里柔软坚韧的顾若陵。
他迷茫且惊恐,好像在担忧会随时被打断和训斥。
“向伊,你会不会觉得……我做这样的事情很可笑?”顾若陵抿了下唇,“你可以实话告诉我,我挺期待别人的评价。”
用词很是云淡风轻和无所谓,好像根本没那麽在意。
向伊很郑重认真地做了回答:“没有,不会。”
从顾若陵所说的这些话,向伊推断:写笔记丶看霸总小说是他的一种成瘾行为,或许因为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没有可靠的人告诉过他该怎麽成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丶该怎麽担任一个合格强大的总裁,所以当一个也许有用的答案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会无理由的信任和无条件地实行。
即使它看起来并不那麽严肃。
“真的吗?”顾若陵笑了一下,其实有些勉强,“之前我以为你会,并且还没有全然相信你的道歉。”
“所以我是真的有想过要不要以後就不和你走那麽近了。但是当我听到你摔倒之後,又觉得我真的很糟糕。”他垂下头,头发遮挡住眼睛,“向伊,你不是第一次为了我而受伤了,但我竟然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你。”
听到他的话,向伊顿了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一般逻辑和故事桥段,处于顾若陵这个位置的人应该会说“但我还是在怀疑你”或“但我还是没办法信任你”,可顾若陵的措辞是“说服自己去信任你”。
当动作的对象对调後,其含义仿佛也産生了变化。
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让顾若陵纠结矛盾的不是他向伊,而是其自己。
“哥,不是这样的。”向伊下了床,蹲在顾若陵的跟前,“不信任和犹豫都是遭受过欺骗後会正常産生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産生了一个普通人都有的情绪就觉得自己糟糕。而你会没办法坚定地选择相信我,是因为这件事情确实触及到了核心问题。”
顾若陵皱着的眉头略微松动:“很正常吗?”
“当然。”向伊拉着他发凉的手搓了搓,“不过哥,既然你那个时候産生了这样的想法,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对我也没那麽生气了?也不会再想着和我拉开距离了?”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就知道了,毕竟……”
话没说完,向伊却一了悟。
他握着顾若陵的手轻松地笑了出来:“我以为是我死皮赖脸,你没办法了才搭理我的,也你真的怕冷,而我身上暖烘烘的,所以你才靠过来的呢。”
顾若陵动了动手指,很小声地说:“确实很暖。”
6。
指腹在掌心轻微地蹭动,生出一些怪异的养,仿佛隔着掌心搔到了心口。
向伊吞咽了一下,不自觉地收紧了手。
“怎麽了?”顾若陵一惊。
向伊猛地回神:“没,没什麽。”
“那什麽……”他起身,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地忙了一会儿,倏地从顾若陵手中拿过了毛巾,“哥,我给你吹头发吧。”
7。
顾若陵的发丝不是纯正的黑,细软的几乎也没什麽份量,托在手中就像是举了一片轻薄的云。
向伊怕弄疼他,因此动作十分专注丶轻柔,没顾得上搭话。
等吹好,已经是好几分钟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