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看他一眼,还没答话,四人桌又多了只鬼。
包打听自来熟解答:“说是帝君不喜欢吃鱼。”
酆都帝夹起的蔬菜,掉了。
马楼没在意这个细节,满心满眼都是他那温柔大BOSS:“帝君海鲜过敏吗?”
“不,不,不,”包打听挥舞筷子,“帝君很喜欢吃。可前两天送天尊回三清那顿宴上,无论红烧还是清蒸,每道鱼他一筷子都没动,甚至还皱眉呢!”
马楼还是没明白这和地府不做鱼有什麽关系。
“让帝君饿着肚子闭关,总要有鬼负责。但不能算到阎王大人丶孟婆大人头上,就找了于师傅,说他做的鱼里有东西,不干净。老于做了五百年鱼,从没出过问题,尤其帝君爱吃的菜那肯定更加上心。可没证据啊。听说他被扔油锅里,那叫声,老惨了。”
“油炸可是地府酷刑,犯不着这样吧。”马楼代入自己,“说不定鱼本身有问题。”
摆渡人看过来……
“我的鱼和太阳一起出水,加急送到食堂,保证生鲜。”他说。
“说到底还是老于倒霉。”包打听打圆场,“谁叫咱无官无职,平日好处想不到,出了事把我们推出去。”
“小题大做武断专横,”马楼顿了顿,“和那锯鳐一样。”
啪!鹿乙噌一下站起来。
“不说了,吃饭,吃饭。”包打听拉他。
吃饭?酆都帝甩开。既知道锯鳐来历,他还怎麽吃?自己吃自己吗!每天早起精心打扮,以最好的姿态示人,那群凡人竟把他与那样的丑东西相提并论,他没掀桌已经算是留面子。
“你不武断吗?”酆都帝瞪着马楼,攥着筷子的手指发白。
“?”
“你了解多少就说他独断专横?和那些鬼又有什麽区别?”
“什麽跟什麽啊?诶,你干嘛去?”
酆都帝端起盘子留给马楼一个不想搭理你的背影。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甩脸子,生起气来饭都不吃。马楼担心他下午饿,特地带回点水果,聊中午忘了的正事。结果人家冷冷来了句不用,不知道是不吃水果还是不用帮忙,反正继续忙自己的,把他晾那。
“我总算想明白了,为什麽每次一提到锯鳐你就生气。”马楼把水果放下,伸出食指比了个一,“我们生前一个公司,是不是?”
总算聪明一回。酆都帝转了半个身子看他,点头。
马楼增加一根手指:“不仅同一个,还是同部门。”
“嗯。”
“那你肯定早认出我了,是不是?”
酆都帝再次肯定回答。
本以为摆渡人是马楼的同夥,查了查他的生死簿,除了入职地府有些年头,并没有异常。案子到现在还是没线索,不如挑明身份直接问马楼,到底被什麽要挟。
他起身,说:“找个安静地方聊,去我办——”
公室被马楼抢先的声音盖住。
“喝茶吗?”马楼问,“包哥说附近有个茶庄还不错,帝君经常去买他家茶叶。”
包打听消息是灵通,酆都帝的确喜欢那的茶,不过没在那坐过。他带上自己的茶具,和马楼相约下班後见。
马楼拿起茶叶罐:“终于知道这味道为什麽这麽熟悉了。用的同一款。”
“是。”酆都帝烫过茶杯,给他斟茶。
马楼蓦地靠近,瞪大眼睛,扶了扶眼镜,以一种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语气:“我去,你真是他死忠粉啊——”
倒茶的手一抖。
诶,怎麽又洒了?!
马楼无奈擦拭桌子上的水:“要跟他一样,手腕发力,幅度小。”
要问的没问到,该挑明的没挑明,酆都帝叹口气:“你还挺了解他。”
“那必须。”马楼扬起骄傲的小下巴,“所以你中午可冤枉我了。”
酆都帝嗤笑一声:“冤枉?那你说说有多了解他?知道他叫什麽吗?”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来地府的谁不知道生前事忘得一干二净,我连自己爸妈名字都不记得。”
“锯鳐。你记得这个。”
“你怎麽还记上仇了,以後不说了还不行。”
“是你记仇。”茶叶冲散在水流里,又随着水流沉底,“因为他开除你。但开除你是公司的决定,不是他,不应该把责任全部推在他身上。”
再次斟满的茶马楼没动。
“那请问公司为什麽要开我?我代码哪一点写的不好?连他都拿我代码当样例经常表扬。就算是公司的决定,他眼瞎吗?看不见那些靠关系的丶只会写周报的,没为公司做过任何贡献的人吗?可他们都留了下来,只有不懂表面功夫的我走了。”
“我知道除了铁饭碗,没有地方可以待一辈子。干我们这行,到了35都会走,早晚的事罢了。我难过的不是这个。作为部门总负责人,他看见过我,可他从没有帮我争取过。但凡他说过哪怕一句‘这个人还不错,是不是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也认了。我是记不清他叫什麽,长什麽样,但我记得很清楚,收到裁员通知以後,我鼓起勇气找过他。他就像你刚才那样,‘这是公司的决定’,把我打发了。”
“你说我武断,我以前应该也像你一样崇拜过他,不然那些细节不会记得这麽清楚。三清博士,又高又帅,不到三十就当了部门总,现在又成了集团副总,财富自由,名利双收。但是学历再高,长得再好,事业再成功,那又怎样,只在乎自己不管他人死活的人,不配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