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实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翟浩脸已经黑得堪比城管。妈了个逼,这辈子都不吃糖炒栗子了!现在能不能立刻掀翻他!“走了走了,我们去买菜了。”
“买菜?”
翟城管的脸青里透着红:“晚饭我来做,你到我家里吃饭好伐?”见海魂周不响,连忙补充一句:“练了好几天了,味道还可以的。”
周实秋回了个微笑,不声不响地跟着他。翟浩说同性恋玩玩可以,他现在打算怎麽玩呢?逢场作戏三昧俱,有时候演着演着就当真了,有时候真着真着又突然怀疑自己了,有关人心丶有关感情的东西周实秋看不透,他只晓得人类根本没有进化好,全凭借一腔热情过活,仿佛吸食□□那般拼命汲取丶透支令自己愉悦的东西,明知万劫不复,依然肝脑涂地。他只能跟着翟浩,一步步,哪怕翟浩自己也不知道前往何处。
不远处商城里设有一家港资超市,里边专卖进口産品。翟浩信奉好的食材可以拯救一切烹饪技巧不足,拉着周实秋就往里走。他早就想体验夫妻二人闲逛超市的乐趣,以前沁怡工作比他还忙,从来……哎,老想沁怡做什麽,现在要向前看了。他牵着海魂周的手,感受他男性手掌的骨骼与之间的温度。
之前那通电话吴沁怡告诉他,她自己得失心太重,可能很难遇上那种所谓“爱情”了,但翟浩不同,翟浩看人看事不会瞻前顾後思虑再三,如果现在出现的这个人是男人,他反而更要抓住机会,想那麽多做什麽呢?他觉得沁怡可能是自己的贵人。女人……又或者是有“女性思维”的男人可能更……翟浩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们的世界比起自己会更丰富多彩一些。他们敏感而多情,黑白的画面都能被他们拼凑出或奇幻或悲伤的故事。
“小海,你今天不高兴吗?”如果带着这样的情感来看待周围人,翟浩很容易能觉察出原来根本发现不了的东西。
周实秋定定地看着他。
翟浩用心一一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与轮廓。“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没关系。”
他想摸摸海魂周的头发,又怕把人发型压坏。他现在觉得海魂周尤为眼熟,那脸庞的弧度,嘴唇的形状,看向自己的被无望的依恋濡湿的眼神,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看过一万遍。“我们在哪儿见过麽?”
周实秋低头,打了“没有”两个字,便不敢再随便站在强光照射的地方。
两人买了简单的食材回家,周实秋踏进翟浩屋子的时候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他有多久没去翟浩家了?家里面跟以前一模一样,又恶俗又显得心不在焉的巴洛克风格,傻逼标配,客厅那个水晶灯,当初翟浩硬是不听自己劝花大价钱买的,买来就後悔说总觉得站起来能扎到头。桌上摆的一溜都是假花,蒙了灰了都懒得去擦。还有这个贵妃榻……周实秋忍不住坐了上去。那时候要自己在商场衆目睽睽之下躺上去,他自己不躺,让朋友躺,真是丢足了脸面。
“小海,你真有眼光,这个贵妃榻造型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当初买的时候我一眼就相中了。”
相中个屁,那时候两人为了这劳什子破榻子差点打起来。
“老早打算养个猫让猫睡睡,你睡也正好,好看!”
周实秋立刻站起来。这人会不会说话?
“你坐呀,我去烧个带鱼。”
又吃带鱼?他望着翟浩笨拙穿围裙的样子,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对待情人跟对待自己也没什麽区别。他走过去,绕到男人身後,帮他轻巧地系上围裙。周实秋静静地望着男人宽阔的背,突然觉得明天不会来了。翟浩用脊背帮他挡住了刺眼的光,顺便一道将明日也挡住了。他靠在翟浩的背上紧紧拥住了他。
“今天真的不开心啊?”翟浩摸摸他的手。
“嗯。”周实秋用鼻音闷哼了一声。
“给你做好吃的,回头跟我讲讲怎麽了。”
“嗯。”他觉得自己完了。翟浩已经连同那道夕阳的光一起成为了他的明天。
翟浩转过身,还是忍不住摸了他的头发:“小海,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油煎的?”手下的触感细软如同春日初生的情欲,衬托着他闪耀的瞳仁。他觉得海魂周又要哭了,那望向自己永远潮湿的瞳仁将四周染上靡丽的气息,会随时涌出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将自己溺毙。
他二话不说捧起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两人从厨房一路吻至卧室,【做恨了】
这个男人带走了他的明天,徒留给他无尽咸腥的泪水,周实秋的眼泪就这样止不住地流淌,他害怕自己就这麽干涸下去。
“你说话好麽?你跟我说话好麽?”
“翟浩。”周实秋开口。
翟浩的动作停在那里。
“我是周实秋。”
周实秋的眼妆被哭花,泪水打掉了所有的僞装,他装不下去了,他觉得此刻心力交瘁。“我是周实秋。”他紧紧抓着翟浩,不知道是害怕他和上次一样立刻走开,还是自己都不确定,如果此时不抓着一个人,他会不会就这样失去期待明天的力气。
翟浩瞳孔放大,僵直着身子,身体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我一直是周实秋。”
周实秋的话语一遍遍回荡在他脑海,如平地的惊雷,炸得他一瞬间什麽都无法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