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顿了下,是真的认同,而非为了摆脱他做出的虚假:“那时压力都在你身上,峥峥的每一次用药,每场手术的签字,不同治疗方案的抉择,还有确定之後的风险。。。所有压力,都在你身上。”
以她当时的状态,她确实熬不住,也没办法清醒理智的对待。
在过激的情绪下,恐怕她还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换种说法,蒋四野是把她作为妈妈的那一份,也背负上了。
她没有资格怪他。
“我不阻拦你认二遥,”贺泱说,“我也会承担起峥峥的抚养,就像我跟雷舟一样,我们互相合作,但互不打扰,好吗?”
蒋四野倚着墙,双手抱臂,站姿松松垮垮的,没就她看似和解实则泾渭分明的态度有任何表态。
她最会用怀柔手段。
蒋四野也会有混乱和无法应对的时候,但当他摒弃一切恐惧和旁出斜逸的枝条,只剩下一根主干後,他的目标是那麽清晰。
任何风暴都干扰不到。
他的馀生,只为贺泱而活。
她想帮雷舟,蒋四野就会帮雷舟。
她想做事业,蒋四野就会照顾好孩子,让她心无旁骛。
她定居北城,北城将会是蒋四野的家。
就这麽简单。
因而,当贺泱再次用糖衣炮弹腐蚀他时,蒋四野十分淡然:“我在你家隔壁租了房子,我带峥峥住在那边,你上班时二遥由我照顾,雷舟家人来时也方便让二遥回去,不会让两位长辈发现。”
“。。。。。。”贺泱懵了,“你租了房子?”
“嗯。”
“你为什麽要在这边租房子?”
“因为你在。”
“你有病吗,”贺泱无法接受,“那峥峥的身体怎麽办,他适应这边吗。。。”
蒋四野忽然靠近,指腹摁一摁她唇:“你只要知道,我和儿子都在,你可以每天一下班就看见他,怀孕生産的痛你担了,照顾和抚养的责任归我。”
他会安排好一切,不让她担惊受怕。
男人指腹粗粝,就这麽又轻又柔地抵着她唇。
“你暂时不想跟我好,没关系,”蒋四野低着嗓,“被混蛋伤过还能轻飘飘原谅那得多傻,你愿意我都不愿意,我不让你吃亏。”
贺泱拨开他手,强调:“我以後也不跟你好,不是暂时。”
蒋四野竟然笑了声:“二遥半个月就要换阿姨,我这个亲爸是最合适的人,你总该放心了吧。”
二遥调皮,折磨阿姨当然不好,他是亲爸,被自己姑娘折磨是应该的。
针对他这番油盐不进的话,贺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蒋四野又冲她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要给她缓冲的时间。
蒋四野打量一番她的办公室,目光落到胡桃木的桌面。
那里散着几张图纸,上面写了文字。
蒋四野眉骨不易察觉地提了下,仿佛随意看看,把图纸拿了起来。
“扎染啊?”
“。。。。。。”
他身上还是那件黑底暗蓝扎染工艺的衬衫,配着图纸上新出炉的秋冬主题,就仿佛抓住了她什麽小辫子似的。
贺泱把图抽回来,无动于衷:“商业机密,管好你的嘴巴。”
“。。。。。。”蒋四野肩膀抖了抖,把笑憋了回去,“我保证做到。”
他捏住身上衬衫,状似给自己扇风:“我一直都说,我的审美不输专业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