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已经找上门了。离烬担忧的事情,正在变成现实。
回到公寓,苏言靠在门上,深吸了几口气。恐惧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冷静。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却陌生的都市夜景,轻轻摩挲着胸前那截短发。
“离烬,我这边也有‘客人’了。”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我会保护好自己,然后……等你回来。”
青丘与人间,两颗心在不同的战场上,面对着各自的狂风暴雨,却因为同一个信念,而愈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棋局已开,暗子已落,真正的较量,刚刚开始。而他们之间的羁绊,在这危机的淬炼下,正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青丘朝会与请缨北境
青丘凌霄殿,朝会。
仙雾缭绕,众狐族长老、各部首领依序而立,气息或渊深,或凌厉。离烬站在储君位上,银发束冠,面容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
今日朝议的重点,便是北境魔族的异常动向。主战派与维稳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陛下!北境魔族近日频繁越界,袭扰我边境哨所,其势汹汹,绝非寻常骚动!臣请调派‘玄甲军’前往北境,以雷霆之势震慑宵小,防患于未然!”一位身披战甲、气息彪悍的武将出列,声如洪钟。他是主战派的代表之一。
另一位须发皆白、气质沉稳的长老立刻反驳:“玄甲军乃拱卫青丘之本,岂可轻动?北境荒原环境恶劣,魔族狡诈,大军深入,补给困难,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或陷入持久消耗,于我青丘大为不利!依老臣之见,增派精锐巡逻队,加强侦查,方为上策!”
双方争执不下,殿内气氛凝重。
狐王离昊端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下方沉默的离烬。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语的离烬,忽然向前一步,微微躬身。
“父王,儿臣有奏。”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位回归后一直表现得沉稳克制、甚至有些沉寂的储君,终于要开口了?
“讲。”狐王声音平淡。
离烬抬起头,金眸中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年轻储君的锐气与“担忧”:“儿臣以为,北境之事,不可不察,亦不可过度反应。玄甲军确不宜轻动,但仅靠巡逻队,恐难应对可能的大规模冲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臣,声音清晰而沉稳:“儿臣近日研读边境奏报,发现魔族活动虽频繁,但其主力并未真正集结,更像是一种试探与骚扰。其目的,或许并非即刻入侵,而是想试探我青丘反应,消耗我边境兵力,甚至……寻找防线弱点。”
这个分析角度新颖,让一些原本争吵的长老都陷入了思索。
离烬继续道:“故,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立刻调遣大军,而是派遣一位足够分量、能临机决断之人,亲赴北境,坐镇指挥,统一协调边境防务。一方面可示我青丘重视之意,震慑魔族;另一方面,可实地勘察,准确判断魔族意图,以便制定后续应对之策。若确系大规模入侵前兆,再调兵遣将不迟;若只是骚扰,则可精准打击,以最小代价平息事端。”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既考虑了风险,又提出了务实方案,显得深思熟虑,且充满了责任感。
殿内一时寂静。连主战派和维稳派都暂时停下了争吵,审视着这位许久未展露锋芒的储君。
狐王离昊深邃的目光落在离烬身上,良久,才缓缓开口:“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
离烬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声音掷地有声:“儿臣不才,愿亲赴北境,为我青丘镇守边关,查探敌情!”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储君亲赴边境?那可是凶险之地!且离烬回归不久,根基未稳,此时离开权力中心,岂非自断臂膀?
菡漪站在其家族长老身后,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却被自家长老一个眼神制止。
狐王看着台下目光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请战”热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考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行为?
“你可知北境凶险?”狐王问道。
“儿臣知晓。”离烬抬头,目光坦然,“正因其凶险,才需儿臣前往。储君之位,非享乐之座,乃承担责任之身。边境安危,关乎青丘存亡,儿臣岂能安居后方?此去,既可历练自身,亦可安边境、定人心,望父王允准!”
他将此行拔高到了“承担责任”、“历练自身”、“安定边境”的高度,理由冠冕堂皇,让人难以反驳。更重要的是,他主动跳出了青丘内部目前针对他的婚约旋涡,选择了一条看似更艰难,却也暂时无人能置喙的道路。
几位中立派的长老微微颔首,似乎对离烬此举颇为赞赏。
狐王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臣,最终,沉声开口:“准奏。”
两个字,定下了离烬的北境之行。
“谢父王!”离烬躬身领命,垂下眼眸,掩去其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第一步,成了。
北境风雪与铁血立威
北境荒原,名副其实。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放眼望去,是无垠的冻土、裸露的黑色岩石和远处连绵的、被冰雪覆盖的狰狞山脉。空气中弥漫着荒芜与肃杀的气息,灵气稀薄而狂暴,远非青丘那般温润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