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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第1页）

“来源方位？”白洛衡眉头紧锁，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那个光点。

“无法精确定位。”裴肆摇头，“信号经过极度扭曲和散射，原始发射源可能位于更深处。这个移动的光点，更可能是信号在漫长星际旅行中，被某个大型引力场或宇宙现象扭曲后，‘映照’在我们可观测边界上的一个模糊倒影。其真实源头，可能远在数万甚至数十万光年之外，甚至不在我们这个宇宙维度常见的参数体系内。”

不在常见参数体系内？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那意味着完全未知的物理规则和可能无法想象的危险。

“就像一个在深海里听到的、来自另一个大洋的模糊钟声。”金珏推了推眼镜，试图用比喻来理解，“我们听到了声音，甚至能分辨出一点点音色，但完全不知道钟有多大，离得多远，为什么敲响，以及敲钟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比喻恰如其分，却也让人更加不安。

“它移动的轨迹呢？有规律吗？”安星若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毫无规律可言。”裴肆调出轨迹模拟图，那光点的移动路径杂乱无章，时而跳跃，时而停滞，仿佛随波逐流的浮萍，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更像是一种随机的宇宙漂流，或者其移动逻辑完全超出我们现有的认知框架。”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0087的相似度，太低，低到可以轻易归咎于巧合。但经历过“永生”实验室和远古意识的恐怖后，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归湮者”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压迫感，让这微弱的信号也显得无比沉重。

“加强监控。”安星若最终做出决定，声音沉稳，“裴院长，成立一个专项小组，代号‘谛听’，由你和玄机直接负责，调动所有可用的大型射电阵列和深空探测器，全力追踪分析这个信号及其任何相关异常。有任何发现，直接向我汇报。”

“明白。”裴肆颔首。

“此事列为最高机密，知情范围仅限于此刻在场之人。”安星若的目光扫过众人，“联邦刚刚经历重创，不能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众人肃然点头。

会议结束后，夜惊棠并未立刻离开，他示意安星若借一步说话。两人来到了旁边一间更小的休息室。

夜惊棠激活了一个小巧的便携式信号屏蔽器，确保谈话绝对保密。他的脸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陛下，”他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关于那个信号，还有一些信息，我认为不适合在刚才的场合讨论。”

安星若心中一动：“请说。”

“我在整理皇室最古老的禁忌档案时，发现了一些零散的记载。并非关于‘归湮者’本身，而是关于‘囚牢’的看守者，或者说，监视者。”夜惊棠的声音压得更低。

“看守者？”安星若蹙眉。

“记载非常模糊，语焉不详，更像是一些神话碎片。”夜惊棠斟酌着用词，“似乎提到过一个极其古老的文明联盟，或者某种超越文明形态的存在，他们意识到了‘归湮者’这类存在的恐怖，并承担起了监视甚至加固囚牢的责任。但他们似乎并非一直存在，或者因为某种原因，他们的影响力在漫长的岁月中极大地衰退甚至消失了。”

他看向安星若：“那个信号虽然微弱而诡异，但其某些极其底层的编码方式与我看到的那些古老记载中描述的、‘监视者’用于超远距离通讯的某种基础符码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安星若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的意思是那个信号，有可能不是‘归湮者’本身，而是监视者发出的？他们在寻找？或者在警告？”

“或者是求救？甚至是囚牢破损的警报？”夜惊棠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我不知道。这一切都太飘渺，可能性太多。但我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这个消息比刚才更加震撼，也更加复杂。如果存在所谓的“监视者”，他们是敌是友？他们的现状如何？那个信号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这些记载还有谁知道？”安星若问。

“应该没有了。那些档案存放在只有直系皇室血脉才能以特殊方式开启的密室最深处，而且大部分是用一种早已失传的密文书写。我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破译出零星片段。”夜惊棠肯定地说。

安星若沉思良久。“继续研究那些古籍，但务必保密。‘谛听’项目会同时关注信号与‘归湮者’及其可能关联方的所有特征。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任何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是，陛下。”夜惊棠微微躬身。

离开休息室，安星若独自一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帝都星正在新生，阳光明媚。但她却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幽暗的宇宙棋盘边缘，刚刚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一小片区域，却发现整盘棋局浩渺无边，对手和盟友都隐藏在更深沉的迷雾之后。

那来自深空的微弱回响，究竟是毁灭的序曲，还是希望的钟声？亦或，只是无尽虚空中一声无人理解的叹息？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联邦必须变得更加强大，不仅是为了治愈伤痕，更是为了有资格去倾听、去理解、乃至去应对那来自星海最深处的任何可能性。

暗流涌动与女王之誓

帝都星的重建并非一帆风顺。希望的曙光之下，仍有暗流顽固地试图逆流而动。

金珏主导的《联邦紧急复兴法案》如同一剂猛药，资金和资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注入受损的脉络，但也触动了无数固有的利益链条。旧贵族中那些并未直接参与凯瑟琳阴谋、却长期依附其特权体系吸血的家族，发现自己惯常的财路被斩断，项目招标需要公开透明，资产审查步步紧逼，不由得怨声载道，暗中串联。